你没看错。那家伙就是卡提莉亚纳,身上穿的也是同一件。」
「可是模样完全……当时没有施加防止劣化的魔法吗?」
「有啊。毕竟是惯例。」
──王族死后遗体会加上防止劣化的魔法。
惯例的用意在于一旦有需要,随时都能调查遗体死后的状态。当然卡提莉亚纳的身躯也同样加上了魔法,埃利克拜托蕾提希亚放入她棺中的花束至今也保持著鲜艳的红色。
所以改变的──是她自己。
埃利克凝视著来自过去的少女。
原本深褐色的长发现在如雪一般白,水嫩的少女肌肤转变为满是皱纹与龟裂的表皮,脸颊削瘦。肌肉彻底萎缩到只剩皮包骨的手中拿著花束,凹陷的双眸如孩童般看著埃利克。
那模样──有如年龄近百的老妪。
拉尔斯冰冷的说话声传来。
「死后恢复原本模样真是太好了。没主动杀过来是因为对那男人还留有执著吗……话虽如此,你这副模样太碍眼了,回到棺材里躺平吧,卡提莉亚纳。」
拉尔斯拔出阿卡夏。她察觉长剑出鞘的声响,转动脸庞。
国王的视线笔直瞪向死人的双眼。
「或者……我应该称呼你为克里丝泰亚才对,姑婆大人啊?」
埃利克得到蕾提希亚的阅览许可后,在封印资料中找到了那名字。
迪斯拉尔的侄女,同时也是两代前国王的妹妹──克里丝泰亚。
那便是卡提莉亚纳的祖母的名字。被认定当时煽动直系王族间内乱的她是一名优秀的魔法士──对禁咒也有造诣。在封印资料中也列举了与她相关的数十项事件。
但是在那之中,始终找不到她理应产下的子女的资料。
赫伯一头雾水,愣在原地,拉尔斯无所谓地解释道:
「卡提莉亚纳这号人物打从一开始就不存在。克里丝泰亚的孙女只是我父亲为了方便处置才这么认定的。实际上克里丝泰亚根本没有子女,那家伙就是克里丝泰亚本人。」
阿卡夏的剑尖直指已死的女人。
──与过去那名少女实属同一人,但模样却是天差地别。
在该处什么也不存在,只有扭曲至极的已逝生命。
如果这就是她的真实身分,那么「卡提莉亚纳」究竟是谁?
埃利克阅读封印资料得知真相后,一时之间失去了方向,什么也搞不懂。不懂她当时究竟希冀著什么,也搞不懂自己当时该怎么做才对。
拉尔斯平淡的说话声响起。
「你应该也知道克里丝泰亚当时倾心于迪斯拉尔吧?尽管狂王已死,她还是在背地里煽动王族与重臣之间的猜疑。其中有几个人似乎还是她亲自下手的,但没有决定性的证据。不过某一天,她的亲哥哥……也就是我的祖父有所察觉。你知道克里丝泰亚看著手提阿卡夏前来讯问的兄长,是怎么逃避的吗?」
「您、您这么问,我也答不上来……」
「很简单。克里丝泰亚在罪证确凿前舍弃了自己,封印记忆与人格,表现出完全无知的人格。就这么变成另一个人的克里丝泰亚最后被认定嫌疑深重几乎有罪,受到长期幽禁。」
王对赫伯解释的同时,埃利克纹风不动。
现在站在眼前的究竟「是卡提莉亚纳,抑或是克里丝泰亚」,谁也不知道。唯一确定的是,站在眼前的尸骸毫无疑问是王族的黑暗面之一,不只是区区一名少女的身躯。
「一开始认为克里丝泰亚总有一天会恢复而长期幽禁,但最后别说恢复,居然连外表也配合精神年龄返老还童。这样下去不晓得她会活到什么时候,我父亲就给了她另一个名字,把她从牢里放出来。我当时虽然主张要斩除祸根,不过我父亲说既然失去记忆,精神也全然不同,就无法让她背负罪名。真是天真的想法啊。无论有没有记忆,终究是同一人啊。」
──纪录上不存在的王族少女突然出现。蕾提希亚虽然时常照顾她,但拉尔斯对她视若无睹。
「那么……卡提莉亚纳大人之所以能构筑禁咒,是因为……」
「她当然能。克里丝泰亚原本就懂得使用禁咒,所以我当时才主张这个男人无罪啊。虽然教她禁咒确实是罪过,但无论教不教,那女人终究会使用,况且还得算上帮我解决那女人的功劳。」
埃利克凝视握著花束的枯瘦的手。
──当时他时常牵起那只手。就连在王城中,她也总是觉得没有容身之处般左顾右盼。
事实上无论她去到哪里,总是无法放松。听他教导魔法时都会对迟迟没有进步的自己感到羞愧。
『对不起,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到……』
无论再怎么努力都学不会魔法的她,看起来好像一点也不想使用魔法,所以埃利克也觉得「办不到的话也没必要勉强自己」。因为她就算学不会魔法,还是有著王族的身分保障她的生活。
但是自己会这么想──难道不是因为想把时间花在自己的研究上吗?
她一直满心不安地站在埃利克身后等待,是他背对了她的眼神。
「……过去我一直认为如果你没遇见我,也不会像那样死去。」
如果她没想到要把更多魔力给予埃利克,就不会以罪人的身分死去,理应能身为王族度过风平浪静的一生──埃利克之前总这么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