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提莉亚纳是位不可思议的少女。
容貌应该算得上娇怜可人。虽然他自己没什么感想,但旁人都这么说。
少女的脸上总是挂著柔和的笑容,有时会灵魂出窍般盯著空无一物的某处,除了这一点之外就和纯真无邪的孩童没两样。他有时也觉得如果远在故乡的妹妹就在身旁,大概就像她这样吧。
起初会对她伸出援手,就是因为她那束手无策的表情像极了年幼的孩童。
但是她似乎就连这一点点的协助都觉得高兴,从宫廷魔法士的权利到介绍他让王妹认识,给了他想像可及的所有优待。
「──对了对了,有没有增加魔力量的方法啊?」
卡提莉亚纳突兀地这么问,是当他在她的宅邸整理藏书的时候。
听了少女的疑问,埃利克困惑地反问:
「有,但是属于禁咒一类。你为什么想问这个?」
「只是有点兴趣。因为魔力是与生俱来的嘛,那要怎么做才能增加魔力呢?」
这疑问说单纯其实也满单纯的。埃利克稍微思考后回答:
「其中大概包含了让术师本身的灵魂变质,使之增加容量的工程吧。召唤出魔力,然后让术师吸收,在吸收的过程中硬是扩充容量。虽然没有实际的纪录,不过肉体方面应该也相当疼痛。所以就算能增加也有其限度,一旦变质时失败,不是精神崩溃就是会丧命吧。这类案例倒是不少。」
「会死掉喔?」
「会啊。如果那种魔法不危险,在暗黑时代应该会出现更多强大的魔法士才对。」
但实际上并非如此。无数人追求力量,并且实际尝试各类禁咒的暗黑时代。留存至今的只有「不得触碰禁咒」这条经过历史实证的不成文禁忌。
卡提莉亚纳一脸伤透脑筋地烦恼了半晌,对埃利克说:「我还是想知道,教我那个构造。」尽管埃利克无法理解她为何突然对这种事有兴趣,但毕竟她也是王族成员之一,也许自己国家的历史有些让她好奇的部分吧。埃利克先告诉她:「实际上的构造更复杂就是了。」随后便将自己当场构思的简单构造口头告诉她。
就算画下构造图,她也看不懂吧。况且埃利克也没打算真的告诉她,心里想著她很快就会忘记。
所以在数天后,埃利克从王城回到宅邸时,一瞬间无法理解眼前情景。
中庭描绘著复杂无比的魔法构造,四具尸体重叠在那中央。少女独自伫立在这片血腥的情景前,展露纯真笑容。
「你看,埃利克──开心吗?」
如果能不和她相遇就好了吗?当时如果自己选择其他回答就好了吗?
直到今日──埃利克依旧找不出答案。
※
法鲁萨斯王城的外庭院,尽管夜色已深,却飘荡著骚动的气氛。
不知谁拿著的魔法照明在树林深处移动,但是与整个外庭院相比,那只是一个渺小的光点。今晚月色明亮,黑暗却依旧占据了大部分的地盘。
埃利克使用转移阵独自一人从坎德拉回到这里,以提灯的蓝色光芒照亮四周。
步行在树林间,他的胸口藏著一封之前送到他房间的信,上头只简洁地这么写著:
「关于禁咒,想给你看个东西。我在法鲁萨斯王城的庭院等你。」
白色的信封与里头的信纸都没有寄件人的署名,然而红花图样的封蜡是卡提莉亚纳惯用的东西。所以这封信的呼唤──恐怕是属于过去的一部分吧。
四年前,埃利克杀了卡提莉亚纳,为了阻止她所构筑的禁咒构造失去控制。然而,如果当初她没有与自己相遇,恐怕根本就不会触碰禁咒吧。所以当埃利克听说雫从塔顶纵身跳下,便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又重蹈覆辙了。
然而,卡提莉亚纳的秘密却是──
「埃利克!你不是去坎德拉了吗?」
黑暗中传来呼唤声。转头一看,赫伯就在不远处。大概是在这里负责收拾这场骚动吧。埃利克高举起提灯回答:
「我回来了,因为收到有关禁咒的传唤。」
「传唤?是国王找你?」
「不是。」
埃利克如此否定后摇了摇头。从庭院中的气氛来看,恐怕当下事态非同小可。埃利克自己也在前来的途中目睹了四处游荡的女性尸体。赫伯看了看埃利克身旁。
「既然这样,蕾提希亚大人也已经回来了?」
「没有。她在坎德拉。」
对于直属长官蕾提希亚,埃利克没有留下只字片语。如果向她报告,她一定会不准埃利克离开,避免让他蒙上不白之冤,只会自己一个人回来吧。赫伯听完揪紧了眉头。
「你在做什么啊……被发现就糟了啊。立场会很糟耶。因为第三陵墓被闯入,现在留在外头的只有资深的人。」
「原来如此,难怪外头动员的人这么少。不过要讲立场好坏,我已经有四年前的那次纪录了。」
「少胡说了!你个人没有罪过啊……」
赫伯的强烈语气令埃利克苦笑。这位友人打从过去就总是亲切地对待在宫廷显得格格不入的他。经过那样的事件却依然不改态度,应该是出自他的善良吧。
埃利克提起另一个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