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确是来自异世界的异邦人,在这个世界属于异质的存在。不过每当在旅程中度过难关,雫就觉得自己似乎更融入这个世界了。
然而,王的一句话逼迫雫正视现实。埃利克瞪向王。
「杀了她,如果她真的是个人,那您该如何负责?」
「如果不杀了她,让大陆继续被束缚,你能负责吗?」
「她没有那种能力!」
雫不明白两人正在说些什么,只知道王打算杀害她。拉尔斯的蓝眼睛盯著雫。雫在那双眼眸中看见至今从未见过的锐利杀意,为之颤栗,全身急速发冷。
「我……」
说不出话。与无法运转的思考同样,舌头似乎也跟著冻僵了。
拉尔斯手持剑,对全身僵硬地站在原地的雫逼近一步。埃利克阻挡在他面前。
「雫,快走。」
「埃、埃利克……」
「快去。我不会有事。」
少见的强硬语气。雫在那股压力下将话语吞回腹中。再一次看向王,他正用盯著害虫般的视线直指著雫。难以言喻的恐惧自雫的心底涌现。
「王不会对我下手。总之你快走。」
埃利克第三次说道,雫终于开始动作。
在此「不被当成人类」,与所有人不同的异质者就只有她而已。尽管无法置信,但这是事实,所以自己非逃不可。雫在踌躇中转身。
她不时回头看向埃利克,同时跑向谒见厅的门。拉尔斯神情中没有一丝焦急,抽回看著她的视线,挪向站在眼前的魔法士。
「不要为私情所绊而误判事实。退下。」
「我不让。错看事实的是您。」
雫双手抓住门把,使出全身力气拉开门。站在外头的士兵大概听不见里面的声音,他们对雫投出不解的眼神。王的说话声追上穿过士兵之间的她。
「退下。你还想再犯下过错吗──就像卡提莉亚纳那时一样。」
雫不再回头,拔腿跑在漫长的走廊上。
沿著来时路拔腿狂奔,越远越好,尽管不知该去哪。
壮丽的城堡,打磨光滑的地板。然而,映在雫眼中的却是一道扭曲的长廊。在这条不知通往何处的走道上,她一心一意只管逃命。远处听见不知谁的说话声,从窗口看见的高耸城墙彷佛环绕著她的巨大牢房。
──原以为抵达法鲁萨斯后会找到回家的线索。
然而实际上,在此等待著她的只有莫名其妙的死。将埃利克拋在身后,就这样逃到哪里去才好?逃出王城、逃离法鲁萨斯、逃向不知名的远方──
──就这样躲在这陌生世界的某个角落,小心翼翼地静静度过一生吗?
只守著性命,舍弃其他一切。
雫停下脚步,转头看向背后。现在还没有追兵现身。
「……是要我去哪啊……」
她深深叹息了一下。
那短短的数秒彷佛凝缩了漫长的时间。
※
「让她逃走了?」
一只手撑著脸颊,正在文件上涂鸦的拉尔斯微微挑起眉梢。他下达活捉少女的指令后,随即就接到「她已经先出城门了」的报告。
但是国王并未斥责紧张不已的士兵,反倒以悠哉的口吻喃喃说道:
「如果主动远离,那就无所谓了吗……?不,还是不行吧。还真是麻烦。既然要出现在我面前,至少挑个更方便我下手的样貌啊。」
王喃喃说著士兵无法理解的自言自语后,命令道:「叫赫伯来。」但在士兵传令前,听闻事态有异的赫伯已经来到了谒见厅前。得到入室许可后,他深深垂首行礼。
「陛下,本次的事件……」
「我知道,不必介意,你没有责任。不过听说那女孩之前在你家投宿?」
「……是。」
「既然如此,我派人给你,你去把她抓来。因为不晓得她暗藏什么力量,万一她抵抗就别逞强交战。」
赫伯听闻那命令,愣了好半晌。刚才在谒见厅究竟发生了什么?带著士兵前去捉拿,那绝不是对平凡少女下达的命令。
「陛下,请恕我直言……她没有魔力,也不懂得使剑,就只是个……普通的女孩而已,看起来不具有那样的危险性……」
「外表看上去确实是这样。」
「既然如此……」
「不准反驳。如果你办不到,我用别人就是了。」
拉尔斯打断赫伯的意见,虽然脸上挂著一抹微笑,话语中却带著不容抗辩的威严。赫伯在年轻君王的蓝眼中看见有如刀刃的寒光,感到一阵冷颤。拉尔斯虽然在诸国之间以宽容闻名,但宽容并不等于温柔体贴。
赫伯明白已经没有转圜余地,垂首领受指示。在离去之前,他做好受惩罚的觉悟询问:
「陛下……请问埃利克他……」
「他啊?他不退让,所以扔进牢里了。毕竟敢正面和我作对到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