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乐社的庆功宴结束之后,现在是星期日的傍晚。
我跟优子两个人一起来到墓园。
毕竟是参加完校庆过后的庆功宴就直接过来这里,所以我们都还背著书包跟乐器盒。而且还抱著顺道在路边的花店买来的花,感觉手忙脚乱的。
「虽然有花,但线香跟佛珠都没带耶。这样真的好吗?」
「没关系吧。反正重要的是心意。而且我也不觉得哥哥会在意这种形式上的事情。」
「这倒是。」
优子的带领下,我跟著她的背影走在墓园中。优子的步伐很是轻盈。
「但你还真有精神耶。哪像我已经累翻了。」
她看起来令人难以想像直到昨天都还在进行那么漫长的演奏。
这么说来,刚才庆功宴时,大家看起来都很有精神的样子。
大石时隔几年喝了果汁,整个人亢奋不已,相对的宇佐见便坚持只喝水,并在卡拉OK里唱著一首接一首的情歌。心不甘情不愿地领头的原老师,也在最后发表感言时突然开始落下男儿泪,总之整场庆功宴办得非常盛大。
这么一想,还带著浑身疲惫的人说不定就只有我而已。当然,我也在庆功宴上玩得很开心,跟大石的合唱曲也把整个场子炒得很热络就是了。
「相马学长体力不太好呢。我反而觉得重获新生了。」
「是喔,那真是不错。」
也可以说,那就好了。
将手上的花奉在总算找到的墓碑前,我跟优子并肩合掌。
演奏时在转瞬间看见的恭介,当演奏结束的时候已经不在那个地方了。我连自己是真的看到他,还是一场幻觉都搞不清楚。无论如何,那家伙应该不会再次在我们面前现身了吧。
当我抬起头时,优子依然轻闭著双眼。
优子的长发随风飘扬著。
自从那一天演奏之后,就再也没见过优子绑麻花辫了。现在她并没有将头发用任何东西绑起来,只是放了下来。或许是她的心境产生了某些变化,也有可能只是差不多觉得绑麻花辫很麻烦而已。
「这么说来,优子。」
等优子睁开双眼之后,我对她开口说道。
「那首曲名的意义,我终于知道了。虽然是在真空中听见声音的理由,但这大概就是正确解答。」
我并不是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但在最后一段独奏结束时,我无意间察觉到了。
「听好啰,首先,在真空中是听不见声音的。但还是有可以透过声音沟通的手段。其中一个就是同样穿戴著太空衣头盔的人,紧紧靠在一起说话的方法。」
之所以在真空中听不见声音,是因为环境中没有音波能当作媒介的空气。只要穿戴著充满空气的太空衣头盔的人相互接触,就能让声音产生振动,也能进行对话了。以前有看过这样的电影。
「若要像那样讲话,就必须靠近对方才行。也就是说,跟那首乐曲一样,如果只是独自一人就无法演奏,也听不见。」
恭介恐怕是要让这首乐曲可以成为一首合奏曲,才必须要这么长的时间吧。
我回想起恭介问我「你认为在真空的宇宙当中听得见声音吗?」这件事情。
恭介还接著这么说了。「虽然自己听不见,不过你应该是能听见才对」。知道合奏带来的乐趣的我确实听见了。总算听见了。
「也就是说,我觉得这个曲名代表这首乐曲顶多就是一首理所当然的合奏曲。」
不只是演奏,只有一个人的话,想听也不可能听完的音乐。
无论我再怎么忍耐,也不可能持续听上三十六小时。
但在我没办法听的时间,有优子在听。有其他社员以及亲近的人在听。这样的体验只有透过接力协助才能听见。这首乐曲并不是留给一个人的记忆,而是在大众体验的形式下才能听见。
但是,恭介应该也不是抱著这么高尚的目标吧。这首曲子肯定顶多只是作为一首合奏曲而诞生。不,应该说他是抱著这样的打算著手创作的吧。
「所以,我觉得优子完成这首乐曲是正确的决定。」
「这样啊。既然相马学长都这么说,想必就是这样了。」
优子喃喃著「太好了」。在继承这份遗作并完成它的优子心中,应该会因为不晓得自己是否真的有领悟出恭介的意志,而感到不安吧。
「还有,我在演奏时看见恭介了。虽然不知道那是他本人还是幻觉,但我看见了。」
「……这样啊。」
优子细细琢磨著我的这番话,并喃喃说道:
「我也透过演奏〈真空中听见的声音〉明白了一些事情。我在想,那会不会是哥哥要给相马学长的道别曲。」
「嗯,其实我也是这么想。」
恭介跟我说了关于「双胞胎悖论」的事。
那个时候我不知道那是什么意思,但在恭介死后,我仔细调查过一番。即使如此,我依然搞不太懂就是了。
不过到了现在,我觉得自己稍微明白了。
那家伙想说的是视角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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