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总觉得认真的乖孩子应该是不会在深夜外出闲晃,但如果是为了见河合,那也无可厚非吧。如果要见到身为止者的她并说上话,无论如何都只能在天亮之前外出才行。
虽然我脑中闪过要谢谢他接送中井妹妹的念头,但由我来讲好像也很奇怪。还是算了。
「这么说来,你上次说过三十六小时的演奏,原来就是指〈真空中听见的声音〉呢。之前优子是有跟我说,希望我们能帮忙演奏一份乐谱,但我也是直到今天才知道演奏时间有那么长。」
「其实我们完全都还没拟定好可以实现的计画,所以真的非常感谢你们愿意帮忙。」
想要不中断,持续进行长达三十六小时的演奏的话,最大的难关就是半夜要如何继续演奏下去。如果河合他们止者愿意负责这一段,一口气就能提升实现演奏的可能性。不过即使如此,还有很多尚未解决的问题就是了。
「能帮上这个忙,我也觉得很开心。而且光是听你们讲,就让人对这首曲子产生很大的兴趣。」
「但要演奏的话,还是做足心理准备比较好。我也还没看完整份乐谱,但光是开头就已经是个很糟糕的曲子了。这不是指曲子做得不好,而是作曲人根本没有考虑到演奏者的状况以及会带来的负担。」
恭介做的曲子总是这样。完全没有考量我这边的状况跟演奏技巧。
若要发出一个乐器可以展现的所有音域,需要很多时间以及毅力去练习。
小号的音域很广。以我的状况来说,是花了一年左右的时间才吹出所有音域。但恭介不会考虑这种事情。
他觉得只要在乐谱上写下音符,任谁都能展现出那个音是理所当然的事情。这在他创作的唯一一首合奏曲〈真空中听见的声音〉当中也是一样。
恭介总之会将音符塞得满满的。
就连运指跟换气都几乎要来不及的程度。
「一个不小心搞不好就会缺氧。」
毕竟这场演奏会比跑马拉松还要更久,所以这绝非过虑。
「果然很有趣呢。这让我越来越期待了。」
没想到大家对恭介的曲子接受度还满高的样子。河合觉得满不错的。白天在管乐社也博得许多好感。
管乐社通常都会演奏已经流传几十年、几百年的名曲。集结了各个国家历史的那些曲子,说起来感觉就像宴席料理或是豪华全餐,既漂亮又精彩。要演奏这样的曲子,心里并不会觉得不满。
但人类就是一种难以理解的生物,有时会想追求奇特的口味。应该是可以满足这样的欲求,所以恭介的曲子才会得到「有趣」这样的评价吧。
不过对我来说,恭介的曲子给我的感觉比起耳目一新,怀念的感受还比较强烈。
为了演奏出这犹如珍奇野味般的曲子,当时的我拚命地练习了一番。
经年累月下来,恭介的要求变得更加严苛,也更不饶人。那家伙觉得可以办到是理所当然的事情,而我也不想说出办不到这种话。既然如此,我也只能更勤加练习,并继续演奏下去。
恭介从来没有抱怨过我的演奏。
但我不觉得演奏的完成度有很高,更不认为自己有完全达到那家伙的要求。
我也曾经想过,如果演奏恭介曲子的,是能力比我更加高强的人,又会是什么感觉。
说不定恭介也有想过一样的事情,所以才会留下一首合奏曲。
我无从得知这个疑问的解答。
而且事到如今,我也不会想知道。
「社团内部是禁止谈恋爱的喔。」
放学后,在音乐教室中朝我靠过来的学妹宇佐见,用生硬的口气对我这么说。
「恋爱情感的纠葛,常会妨碍到合奏的表现。」
「确实牵扯到恋爱情事,就容易引发纠纷呢。」
话虽如此,印象中管乐社的男生并不会受到同一个社团的女生欢迎。岂止如此,总觉得甚至很少被当异性看待。国中时候的我就是这样。
「但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件事啊?难道这是间接对我爱的告白吗?」
「有人目击相马学长跟一年级中井深夜时分走在一起。」
「喔,是因为这样啊。」
深夜一起前往御所的那趟奇幻旅程似乎被别人看见了。我越来越觉得这座城市有够小。都不知道哪里会有认识的人在看著自己。
不知道那个目击者是在去程还是回程看到我们,但对方觉得我跟中井妹妹看起来像在热恋啊?我不觉得有营造出那样的气氛,但看在他人眼中竟是如此,还真不可思议。
「你误会了,我只是在打工前跟她碰个面而已。送报打工仔的清晨都很早开始啊。」
「学长,你在参加社团活动的同时也有在打工吗?」
「我没说过吗?我之所以上了高中之后就一直担任回家社的王牌,就是为了要去做送报的打工。」
「我不知道这件事。所以说,你跟中井很要好吗?」
「我们只是从小就认识而已,并不是会传出谣言的那种关系吧。」
「但是,打工前还特地碰面这点,让我觉得不是很能接受。」
「不然宇佐见,你改天也试著早起看看。我们一大清早就一起去便利商店猛吃薯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