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在静止的时间里

>   「我都称他们为止者。」

  「叫他们死者应该比妖怪还更过分吧。(注3)」

  「不是那个死者。是指时间静止的人,取作止者。」

  这是何等命名品味。

  她替恭介的曲子下的题名也是,说不定中井妹妹的感性十分独特。感觉有点太装模作样。当然,我并不觉得讨厌就是了。

  尤其是「止者」这个称呼,总觉得贴切到令人感到不可思议。

  当我开始做这份打工时就能看见他们,也就是当我升上高中后不久的那时。我跟河合在这超过两年的时间当中,几乎每天都有见面。

  然而她的身影却没有任何改变。无论酷暑寒冬,她身穿的服装都是千篇一律,而且总是待在那个地方。那确实就像是时间静止了一般。

  「无论如何,交涉是成功了。如此一来,三十六小时的持续演奏也更为实际了呢。」

  「就算幽灵……不对,就算那些止者愿意帮忙,也没有解决白天演奏的问题吧。」

  止者会伴随日出而消失。也就是说,当太阳高挂天上时,还是必须想办法让管乐社进行演奏。关于这点,我们还没想出解决办法。

  「是的。而且最重要的问题也还没解决。」

  「最重要的是哪个问题啊?」

  尚未解决的问题太多了,想排出先后顺序都很伤脑筋。

  「我希望相马学长也能来演奏〈真空中听见的声音〉。关于这件事,你还没有答应对吧。这就是以现况来说,我优先想解决的问题。」

  「你之前说过我不用演奏也没关系吧。」

  「我应该是回答『现在先不用也没关系』。最后要是相马学长不愿参与演奏,我会觉得很伤脑筋。」

  「为什么这么执著于要我参加?」

  如果只是要演奏〈真空中听见的声音〉,根本不需要我的帮忙。无论是要说服大石、挑选乐谱,还是跟止者交涉,中井妹妹自己都能办到才是。

  然而中井妹妹选择将这些事情全都推到我身上来。这应该不是为了节省她自己的麻烦吧。与其催促不甘不愿的我,她自己去做还比较有效率才是。

  「我想以尽可能完美的形式去演奏哥哥遗留下来的曲子。一直以来负责演奏哥哥乐曲的不是别人,正是相马学长吧。」

  「完美是吧……」

  所以她才会无法容许去细分三十六小时的演奏,并推著我去演奏。

  因为是哥哥最后遗留下来的曲子,所以执著于在完美的形式下演奏。中井妹妹说出口的这个理由我似乎能够接受,但同时也觉得不太对劲。

  恭介是在国二寒假时过世。

  懒人恭介基本上是拒绝外出的,尤其讨厌走路。根据他的说法是因为「走起路来脑海中的音乐会散掉」的样子,但我完全搞不懂那是什么意思。直到现在也无法理解。

  所以当恭介要出门时,基本上都是搭公车。也就是那家伙认为的人类最伟大发明其二。

  明是如此,那天恭介却走路出门了。会让那家伙走路出门的事情并不多。通常不是去便利商店买冰,就是要来我家的时候。

  那天下著暴风雪。所以才会发生那场意外吧。

  视线不良再加上路面状况恶化等等,可能造成这场意外的原因有很多,但总之就是一台车朝著发生意外的那个行人道撞了过去。本来在十字路口等红绿灯的路人当中有很多人受伤,也有几个人身亡。那是在这个和平的地方罕见的大型意外。而恭介就是其中一位牺牲者。

  我感到不对劲的地方就在这里。

  为什么是现在呢?

  那场意外过后已经过了将近四年。如果想演奏〈真空中听见的声音〉,那在恭介死后立刻著手采取行动不就得了。

  然而,为什么事到如今还要演奏呢?这点一直让我想不透。

  「相马学长,你为什么放弃小号了呢?」

  早在我提出问题之前,中井妹妹就先开口这么问道。

  「为什么喔……」

  我强迫自己动起因为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而差点停下的脚步。步伐下意识地跨大,并拉开了我跟中井妹妹之间的距离。

  「当然是因为觉得麻烦了啊。小号真的满重的,背久了肩膀都很酸痛。」

  「是因为哥哥的关系吗?」

  「并不是。而且原本也是一时兴起啦。」

  「分明都持续超过十年了?」

  「我只是因为惰性才会一直持续下去。」

  我本来就没有打算要成为演奏家。也不是想开一间音乐教室。终究只是学个兴趣而已。这对于我的大考或就业不会起任何助益。

  「你……」

  像是要挡住我前进的道路一般,中井妹妹从我身后跑向前来并开了口。

  「……不,没事。」

  然而,她最后还是什么话也没说。

  那股情绪蕴含著几乎要涌上心头的热意,却还是渐渐被掩藏到冰冷的铁面底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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