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远离自己过往很珍惜的东西,以及有著深刻回忆的东西,无论感慨还是记忆总有一天都会渐渐淡去。那家伙经常会去搭车的公车站、一起就读的国中、小号、隔音室、乐谱。我尽可能不让这些东西进到我的视线当中。
要是三年还不够就四年,四年依然记忆犹新那就再花上更多的时间。如此一来,总有一天就可以完全挥别过去……才是。应该吧。
但这是我的做法。
我不能将完全相同的办法强迫加诸在河合身上。所以这不过是一项建议而已。
「这只是我突然想到的办法,你不用完全接受也没关系就是了。」
这种时候不能忘记要对她笑一笑。
只要自己笑著看待自己的发言,听的人也会觉得这样比较轻松。与其将这件事看待得太过沉重,这样还比较好。
「而且,如果你现在马上就跑到别的地方,那就不能一起演奏〈真空中听见的声音〉了,你就看作也是有这种方法就好。」
「谢谢。你很认真地替我想了很多呢。」
感觉像被发现脸上的笑容是挤出来的。河合抬起率直的眼神看向我。
「我会找个时间,好好跟弟弟谈谈。我不会让你担心的。」
「你不用顾虑我啦。不过,也希望他能妥协呢。」
难得死别的两人可以再次相见,希望不会再发生不好的事情了。我只是如此希望而已。
在那之后,我跟河合闲聊了一阵子,并在朝阳升起前道别。那个时候雨也停了,但我没有骑脚踏车来,所以也只好走路回家。
到了这个时段,就会渐渐出现带狗散步或是慢跑的人。虽然看不见止者了,四周还是不会觉得寂寞。
「相马。」
忽然间被人叫住名字,让我吓了一跳。这个时间几乎不会有认识的人前来搭话。而且还是一道男性的声音。
我往声音传来的方向转头一看,一个男性自坐著的长椅上起身,并朝我走了过来。
「这种时间在外头闲晃不太好喔。」
对我搭话的人,是管乐社的顾问,原老师。
「老师早安。」
「我并不想太啰嗦,但高中生玩到早上才回家可是一大问题。」
「我是刚结束送报的打工,正要回家而已。也有向学校提出申请。」
「怎么,原来是这样啊。那是我太过武断,误会你了。抱歉。」
原老师很乾脆地退了一步。他是个明理的人真是太好了。
「老师是要去上班了吗?好早喔。」
「不,我是来晨跑的。不管怎么说,现在去上班也太早了。」
他确实身穿运动上衣,还戴著帽子。平常在学校时都是穿白袍。
「晨跑啊,雨天也跑吗?」
「这叫shower run,即使下雨也能跑步。虽然步调比平常还要慢,但这样也满不错的喔。」
「没想到老师很注重健康的呢。」
「当老师其实很耗费体力啊。而且也想呼吸一下职场跟家里以外的空气。」
原老师的世界似乎也满辛苦的。
可能是服装的关系,总觉得他给我的印象跟平常不太一样。像这样聊过之后,才发现他似乎也没有想像中的那么顽固。有著慢跑这般很健康的兴趣也让我感到意外。
「我明白你这个时间在外走动的原因了。不过,你直到刚才都还跟一个穿著我们学校制服的女生在一起吧。或许对方是你打工的同事,但凡事还是要注意品行喔。」
原老师补上一句「可别迟到了」之后,便渐渐跑远。
直到刚才还待在一起的,穿著制服的女生,指的就是河合吧。但河合是止者,也就是一般来说应该是看不见的,幽灵般的存在。
难道原老师也能看得见止者吗?
我跟中井妹妹,还有河合的弟弟都能看见。要是再加上原老师,那说不定可以看见止者其实并非一桩罕见的事。可能许多人都跟原老师一样,只是没有发现对方是止者而已。
但话说回来,我还真没想过来到河岸边的时候会被人撞见。
要是原老师看不见止者,在他眼中我就会变成是在昏暗的河岸边自言自语了。如此一来究竟是会被他警告,还是会被他担心呢?
思及此,我自然而然就笑了出来。
于是到了一星期后的放学时间。
「老师,我来接你了。」
我一到教职员办公室,原老师便认命地站起身来。
我之所以要负责替老师带路这项重责大任,单纯只是因为大石不想做而已吧。
虽然她动不动就把各种工作推到我身上,但与其让大石直接出面结果引发问题,倒不如我自己四处奔波比较有效率。
「每次都是你啊,贡献真多呢。是在管乐社有喜欢的女生吗?」
「有就好了呢。」
「这样啊,看来在河岸边见面的那个女生才是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