员们真的误以为我是天才演奏者。
「那个,我丑话先说在前头,我没办法展现出什么天才般的演奏喔。」
「你不用废话了,快点吹吧。要是吹得很烂我会很捧场地笑你的啦。」
「真是谢谢你给我如此慰藉的一剂强心针。」
做了一次深呼吸之后,我将呼息吹进小号。
真的很久违了。这样摧残嘴部肌肉的感觉相当怀念。嘴唇还会发麻地颤抖著。
我想演奏的是〈日不落之夜〉。
这是恭介做的第一首曲子,也是我第一次完整演奏的曲子。
虽然是想办法发出声音了,但音阶跟音量都很不安定。音准马上就跑掉了。
这就连五岁的我也姑且有办法演奏的曲子。然而现在却表现得荒腔走板,就是吹不出我想要的声音。手指的动作也很僵硬。可说是烂到不自然的一场演奏。
不,也不至于不自然吧。
这四年来我完全没有练习过,因此不可能演奏得跟以前一样。就算练习了十年左右,也没有多么明显的进步,不过看样子四年就已经足够退步到这种程度了。
这接近一分钟的时间里,我不断跟难听的乐声搏斗,却也不见任何改善,在结束演奏时,教室里充斥著苦笑的气氛。
刚才就宣告会笑我的大石果然很捧场,而学妹宇佐见也露出不知道该做何反应的表情。她乾脆也跟著捧腹大笑还比较好。
「看来需要好好特训一番呢。」
在这当中,唯有中井妹妹笑也不笑地说了这句话。
凡事不会全都顺心如意。
然而要自己接受这样理所当然的现实,比我想像中的还更煎熬。
从学校回家之后,我立刻就翻找起自己房间里的壁橱。
目的只有一个。就为了找出以前收进去的自己那把小号。
在社办里拿著小号吹出那么难堪的声音之后,我当然埋头练习了一番。彻底练习到最晚的放学时间傍晚六点为止。
多亏了如此充满热忱的练习,让我完全夺回全盛时期的实力……不,当然没有这种事,我依然是吹得糟糕透顶。
气不够长,也无法机敏地运指,头甚至都痛了起来。全身上下每个地方都衰弱不已。而且撑著小号的手真的很痛。总觉得嘴唇也肿了起来。这就是我难堪的现状。
但是,说不定是因为小号不合的关系。只要找出我自己的乐器,应该就能夺回过往的实力。一定是这样的,绝对没错。
我在心中不断这样找著难看的藉口,并在房里持续找了半小时左右,却还是没有成果。
壁橱里有毕业纪念册、揉得皱巴巴的考卷,还有好几年前的漫画杂志等等障碍物,但就是没看到我要找的那个乐器盒。
如此一来,只好使出大绝招了。去拜托比我还更了解我房间的人吧。
「妈妈!」
我跑去客厅找差不多在十五分钟前回到家的母亲。
原本在厨房准备晚餐的母亲,忙碌地背对著我就一边回应:
「怎么啦?瞧你慌慌张张的样子。」
「你知道我的小号放在哪里吗?我在壁橱里都找不到耶。」
「咦?小号已经没了啊。你之前不是说不要了吗?」
「我、我是有说过啦……但一般来说不是会替我著想,并偷偷留下来吗?拜托你也跟我说『我就在想你或许总有一天会用到便留下来了』这种话嘛。」
「谁管你啊。那把小号已经送给说想要的孩子啰。比起一直收在壁橱里,那样还比较幸福吧。婆婆想必也会觉得很高兴。」
「话这么说是没错啦……」
「怎么,你要用到乐器吗?我记得直笛应该还留著吧。那个不行吗?」
「什么直笛……妈妈,我要去睡觉了。这是在呕气到睡喔,呕气!」
我忿忿地踩著沉重的脚步声回到自己的房间之后,发现过去的遗物四散各处,再加上灰尘,严重污染了我的房间。这样无论再怎么呕气也睡不著。
当我一边整理著翻找出来的东西,并面对房里的脏污时,听见了门铃响起。
不管是有客人来还是宅配的包裹,妈妈都会前去应门吧。我现在可是忙著清除房内脏污。我现在被逼到进退维谷,感觉都差点要将脚边的直笛拿起来吹了。不,还是说乾脆就用这个来演奏好了?
思绪错乱中,当我正要伸手去抓直笛时,我身后的房门就在没有敲响的情况下开启。
「啊,妈妈?宅配是我的包裹吗?」
「就某方面来说,这样讲也没错呢。」
当我听见这道冰冷的话声窜入耳中,感觉脑子都要冻僵了。回头一看,只见中井妹妹就站在眼前。
「你要找的东西是这个吧?」
仔细一看,中井妹妹手中正拿著我怀念的乐器盒。
「那难道是我的小号?」
「是的。这是以前从你母亲手中收下的。她捎来联络,说是相马学长在找小号,所以我才像这样特地拿过来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