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要说中井恭介是某方面的天才,我直到现在也认为他应该是惹人生气的天才。
他确实能做出风格独特的乐曲。但相对的,他是个除此之外什么都办不到,或者该说是不去做的家伙。
因为想到一首好曲子就毁约的次数不在少数,而且不重视规矩这点,更让那家伙的校园生活陷入一片浑沌。比起同学,他跟老师起争执的次数肯定更多。
恭介不会演奏乐器。他姑且还是挑战过好几次的样子,但好像认为自己没有那份才能,很快就放弃了。
「就算多少练习过几次乐器,也发不出我想像中的声音。就这点来说,乐谱优秀多了。只要有纸笔,就能发出一如我想像的声音。可说是伟大的发明之一。」
对恭介来说,这世上伟大的发明似乎只有三个。
一个是乐谱。就算不使用乐器,也能发出想像中的声音,恭介侃侃谈论过好几次这点是多么优异。
另一个是公车。那家伙很讨厌在外头走路,所以很常搭乘大众运输。尤其是公车的下车铃设计,我还记得他称赞过那有多好。
最后一个则是冰品。
恭介是个就算惹人生气也觉得无所谓的那种家伙,唯独惹他妹妹生气时就会伤透脑筋。
因为无论买五线谱、补充用笔,甚至准备隔天学校要用的东西,全都是中井妹妹在替他打理。
恭介可以不用苦恼于日常的杂音并持续作曲下去,最重要的就是有她的帮忙。
但恭介不会去顾虑他人的想法。一年当中大概会有两次因为不经意的一句话,而惹恼了个性宽容的中井妹妹。
唯独这种时候,恭介会靠著自己的双脚,走到附近的便利商店买冰品回来。
他知道只要有这个贡品,妹妹的心情就会转好。
所以他才会认为冰品是这世上最伟大的食物,并深信不疑。
看他就连要向我道歉都拿出冰品的时候,我的怒气也跟著消弭,甚至忍不住笑了出来。
像这样无关紧要的琐事,我到现在都还记忆犹新。
***
「以实现演奏为目标,总之请你先写入社申请书吧。」
一早,中井妹妹在阶梯的转角处对我这么说。
其实她是想再跑来教室的,但我不想被同学跟朋友多加追问,就请她换了个地方。
记忆中的中井妹妹还是个小学生。虽然发型跟当时没什么改变,但光是从她现在沉著的态度看来,感觉已经不会被冰品收买了。
「这我是会写啦。那下一步该怎么做才好?」
「首先要从跟管乐社交涉开始呢。因为我还没提议要在校庆演奏〈真空中听见的声音〉这件事。」
「从这件事开始啊。感觉就很困难呢。」
为了实现这场演奏,看来第一步就是要从说服管乐社开始。
说穿了,中井妹妹推给我的是难以解决的问题。
我根本想不到有什么可以实现演奏三十六小时的方法。只要稍微设想一下,就会知道问题堆积如山。
首先是地点。
体育馆的舞台不可能三十六小时都提供给我们专用。如果是音乐教室或许还能使用,但就算是校庆期间,到了傍晚还是得关门。想毫无间断地连晚间也要持续演奏的话,在哪里演奏就是一大问题。
接著是人员。
如果真的要三十六小时进行合奏,就得考量到轮流演奏才行。如此一来,就会需要更多人员来参与演奏。虽然不知道究竟要凑齐多少人才足够,至少现在只有十个人的管乐社人数是绝对远远不足。
还有练习时间。
校庆是在每年九月上旬举办。现在是四月底,就算立刻开始练习,期间也只有四个多月而已,总觉得会有点不安。何况还要演奏一首三十六小时的乐曲,无论有多少练习时间都嫌不够。
这些问题恐怕不用我讲,中井妹妹肯定全都设想过了。
即使如此她还是坚持要做的话,那我也没必要特地讲这些令人讨厌的话,倒不如替她想些可能有办法顺利进展下去的方法。
「如果是大石,说不定会很乾脆地答应,总之先试著去拜托她一下好了。」
「相马学长,你跟大石社长很熟吗?」
「我们去年跟今年连续两年同班,所以是比较有在接触。但我不知道她是管乐社的社长就是了。」
不论男女,大石是那种对谁都能毫无隔阂地搭话的女生。而且充满行动力跟活力,因此在办活动之类的时候,常会处在班级的中心。
不过,她也有著凭一股冲劲行动,不会深思熟虑的一面。
去年校庆时,直到决定好「大家一起做巨大布丁吧!」为止都还不错,但没有考虑过预算及容器等细节,后来受了好一番折磨。最后做出来的,是也不足堪称巨大的布丁。
如果是这种个性的大石担任社长,说不定会凭著一股冲劲答应进行三十六小时的演奏。趁著乐观的想法还没消去的现在,我抵著墙充当桌面,在入社申请书上签了名。
「签好了啊。那我们就去音乐教室提交申请吧。这个时段大石社长总是会在那里进行晨间练习。」
「如果只是要交给大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