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给些回应也很奇怪,因此我随口附和了一句。这听起来就像一场笑话一样,因此我也自然而然地浮现了笑容。
「抱歉,我还要急著去送报。改天再慢慢聊吧。」
随便搪塞过去之后,我便骑著机车逃走了。
虽然知道中井妹妹还在后面看著我,但我一点也不想回过头。
***
第一次遇见那家伙,是在难忘的五岁那时。
那年我学了新的事物,去上了小号的才艺班。
起因是已经过世的祖母。
总是热情地谈论著年轻时在时髦的餐厅听见的演奏有多精彩的祖母,在我生日的时候送了一把闪闪发亮的小号给我。
当时的我非常中意小号金闪闪的模样,但除此之外全都只觉得讨厌而已。
毕竟很重。而且对一个小孩子来说也太大了。一旦放进乐器盒又显得更大更重。对五岁的我来说,光是抱著去上课再回家,就已经像是一种修行。
现在走起来只要十五分钟左右的路程,照小孩子的步伐来说要花一倍以上的时间。起初是跟妈妈一起搭公车过去,即使如此抱在怀里的小号还是重到令我印象深刻。
音乐教室的外观看起来就跟普通民宅没什么两样。若要说起特别之处,就只有地下室有间隔音室这点而已。
调查出住在那里的女性有在经营小号的个人课程,并安排让我去上这个才艺班的也是祖母。事后才听妈妈说其实连学费都是祖母出的,看来她真的很想让我学习小号吧。
就这样,从五岁生日开始学习小号,并过了三个月的时候。
我潜藏身为天才演奏家的才能……不但没有因此展现出来,甚至依旧糟糕到连我自己都吓了一跳。
而且根本吹不出声音来。对于当时认为只要吹气进去乐器就会自己发出声音的我来说,光是在那个当下就错愕不已。后来开始只用吹嘴练习,才总算吹出声音,但即使如此还是只能吹出有气无力的丢人乐声。
无论怎么练习,都感受不到自己有所进步。不但嘴跟手都很痛,而且小号就是很重,甚至让我几乎都要对乐器本身感到厌恶了。
或许是察觉到我这样的心境,那天老师在比平常还要早的时间就要我稍作休息,并为了替我准备饮料而离开了隔音室。
那家伙就是在这个时候现身的。
他推开门隔著一条小缝隙,对著依然吹不出像样乐声而闹起脾气的我搭话道:
「你那是小号?」
他给我的第一印象,是个瘦瘦高高的可疑少年。
手脚都很纤瘦,而且都没有晒黑。自然卷的头发底下一双圆圆的眼睛,正紧盯著我手上的小号。
那家伙应该只是想确认这件事才来向我搭话,然而我却误以为那道视线是对我投以钦羡的目光。
其他小孩所没有的特别的东西。那时,我第一次产生了想向人炫耀自己这把小号「很帅气吧」的心情。连我自己也觉得未免太单纯了。
「你会吹吗?」
「当然会啊。」
我下意识这么回答,但其实是骗人的。我依然吹不出令人满意的乐声。
即使总算可以吹出声音,也只能吹出宛如怪兽在打呼一般的声音而已。不但做不到像老师示范演奏给我看的时候,那样顺畅流动的手指动作,也吹不出让人舒适地转醒的那种乐声。
但是,碍于那微不足道的自尊心,我也说不出自己办不到。
「那希望你能演奏一首曲子。是我做的曲子。」
「是喔。那你把乐谱拿来,我就帮你演奏啊。」
怀著随便的心情答应之后,那家伙马上就将手写的乐谱拿过来了。
虽然我那时是连乐谱都还不太会看的程度,但既然都说办得到了,我就下定决心,绝对要演奏出来。
拿著饮料回来的老师也说,先从有兴趣的曲子开始练习比较好,进而决定在课堂上练习那首曲子。
在那之后,我拿出热忱勤加练习。不只是去上才艺班的时候而已,就连回到家也会触碰乐器,结果不小心在房间里吹出声音被妈妈骂过后,我就埋头于模拟训练之中,手指无时无刻都在动来动去的。为了练习吐音,我平常甚至会去顾虑呼吸的方式。在读懂乐谱之前,更是没有一刻怠慢地努力学习。
尽管做到这种地步依然不见戏剧性的成长,但至少能用小号吹出更像样的声音了。
自从第一次遇见那家伙过了两个月之后,我总算能演奏出手写乐谱的那首曲子。
我趁著课程的休息时间在那家伙面前吹给他听,因此除了老师以外,他算是第一个听我演奏的观众。
那首曲子跟我至今练习的乐曲相比,很明显是截然不同的东西。
各式各样的音符全都塞在一起,显得杂乱无章。听起来的感受绝非舒坦,然而一旦听了就会余音绕梁的那种曲子。
即使是成为高中生的现在,我也做不到乐曲评论这种事,但那肯定不是会拿给初学者吹奏的曲子。
演奏的时候,我总之相当拚命。各式各样的音符就像浊流一般不容分说地朝我袭来。尽管都快溺死在一片音符当中,我还是总算结束了演奏,在擦去汗水时的心情可是极为痛快。
「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