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总算厘清了,当时阅读那篇试写的短篇时所感受的异样感究竟是什么。
而这股异样感现在更明显地浮现于这份稿件之中。
「你啊……是抱持著『尽量写得有趣点』的态度写作对吧?」
「咦……嗯。虽然就结果来说并不有趣,但我的心态确实是这样。」
「就是这点不应该。」
「咦?……什、什么意思?」
第一人称视角的文体本身与角色的言行举止确实很自由活跃,但最关键的事件与剧情的部分该说太制式化吗……格局被局限得太小了。
再来就是刻意迎合的心态。「只要这样写就能确保最低限度的可看性」这种算计在字里行间显露无遗。
自由奔放的角色搭配绑手绑脚的剧情……这种不平衡形成了异样感,浮现于文字之间。
而陷入瓶颈期的雏焦急地设法「增加可看性」,恐怕又会将剧情改成更制式化、更保险的走向。
「你的武器就在于异想天开的灵感。放手让文章的体裁脱离常轨吧。让角色更失控吧。然后把剧情砍掉重练。把所有『你认为有趣的元素』投入,而不是『去思考如何营造有趣』。」
「可、可是……这样一来可能又会变得一团糟,无法成为像样的商品……」
「那也无妨,你只需要为作品投入热情。」
我凝视著雏的双眼,同时继续说下去。
「冷却凝固的铁无法改变形状,但你若能将其烧得滚烫……即使是多么奇形怪状的素材,我都能无数遍加以锻造,直到你能自信地说出自己的作品很精采。」
「小纯鸡……」
「所以说啊,你别再那样一个人钻牛角尖了,多依赖我一些啊。」
「…………嗯。」
「我可是你的责任编辑耶。」
「嗯…………嗯!」
雏频频点了好几次头,看起来似乎开心多了。
「我……会彻底放手写出自己觉得有趣的东西,以不辜负你的期待。」
「嗯。」
「那首先就来公开原本被我认为『不可能被接受』而遭到封印的剧情。」
「噢,好啊。」
「嗯。故事中的男主角在就读高中时获得新人赏,得以成为从小梦想的轻小说作家──而他放弃了这条路,决定以『成为捞泥鳅达人』为目标。」
「………………呃?」
「但他接连败给捞泥鳅四大天王,几乎快要放弃梦想。此时女主角飒爽登场,鼻孔里插著免洗筷,并且用嘴唇顶住。」
「呃,哈啰……雏小姐?」
「女主角在口齿不清的不自由状态下,仍竭尽全力传达心意。这并没有让男主角抓到泥鳅,而是被她抓住了心。」
这转得很牵强耶……
「于是男主角下定决心要上东京──『虽然我抓不到泥鳅……但如果提笔写轻小说,或许能抓住盘踞于人心的欲望。』」
就说了很牵强,这段泥鳅的哏完全不需要存在吧!
「小纯鸡真厉害……无论我写得多歪都能保证帮我梳理好剧情。」
呃,不,凡事都有极限的──
「你放心,我会用尽全力写出奇葩故事的。」
……说不出口。刚才都那样耍帅地夸下海口了,死也无法改口请她手下留情……
是说我想表达的意思,她真的有明白吗……放飞自我跟飞错方向完全是两回事啊……
「啊,这边这样修改……嗯,这样子肯定会比较有趣。」
然而,看著雏专注地敲起键盘的那张脸,我再次深有所感。
我成为编辑的动机,正是为了与创作者共享这个创作的瞬间。
当然──也包含了插画家在内。
■一位插画家的故事
『很抱歉,作品要被腰斩了。』
「咦……」
在电话里被佐藤编辑告知这个事实,月町玲子不禁发出了错愕的声音。
『很可惜……《爱与哀的死亡游戏》似乎无望推出第三集了。』
「这样啊……真的很遗憾。故事明明很精采的……」
这绝非场面话,而是她真心的感想。即使撇除插画家立场,单纯做为一名读者,这部作品也让她读得津津有味,期待接下来的发展。
『是呀,我也这么认为。文章本身的确没有任何问题。』
「文章……?」
佐藤的口吻耐人寻味。
『RE-KO(玲子)老师,《爱与哀的死亡游戏》销量不佳的原因……你认为出在哪?』
「……咦?」
突然被这么一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