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盆而降。尽管如此,雨仍不顾一切猛烈追击。两人在漆黑的读书房里继续打,三番两次响起像是以暴力折断木头般的脆裂声。
「你们都住手!」
花使尽全力制止,但两人都没听进去。
「砰」的一声巨响,储藏室那头的木门倒了,雪像是被撞飞般滚出读书房。她承受不住雨毫不留情的攻击,脚在榻榻米上滑行,急忙跑进和室后方,但因为她边跑边回头看,身体直接撞上正前方的缝纫机,沉重的缝纫机咚的一声倒在榻榻米上。雨猛然追上,以雪的脖子为目标用力咬上去。雪痛得大声尖叫,两人互相推挤,在整个和室里激烈扭打。
雨不知不觉间已经变得这么强了,雪看起来为此大感惊讶,气势都被压了过去。雪穷于应付,就连想扭转情势反击都没办法。她似乎无法相信,自己竟然会被逼入这种绝境。
雪一鼓作气跑过长长的檐廊,但雨以令人震惊的脚程,立刻抓住了雪。雪一下子跌倒,屈身翻滚,撞上玄关旁的拉门。面对雨执拗的攻击,雪死命地想逃到大厅去。
「住手!雪!雨!」
花恳求似地大喊。
但别说是声音,雨似乎连母亲的身影都没看到,以惊人的速度追着雪满屋跑。即使如此,花还是踩着不确定的步伐走向前。
「住手……啊!」
但她光是被奔跑的雨擦身而过,就被弹开来跌坐在地。两只狼撞上在大厅角落的书柜,伴随着一声巨响,整间房子也为之震动。书被抛出,夏季坐垫也四散,插在小花瓶里的金凤花和他的驾照在空中飞舞。
终于,雪无处可逃了。
雨以强壮的前脚将雪踩在地板上,毫不留情地一口咬住雪的脖子。
雪的毛上沾满了血。
嗷!尖锐的惨叫声响起。
即使如此雨仍不松手,使劲撕咬她的耳朵、鼻子、手臂,张牙舞爪地示威。一次又一次。
就像在宣示谁才是赢家。
「啊……啊啊……」
花看到这凄惨的情景,哑口无言。
一方以压倒性的暴力,将另一方制伏在地。
以如此残酷的形式,证明了优胜劣败。
痛苦的雪扭动着身体爬出去,发出虚弱的声音,败走到地炉房。她心慌意乱地被炉子边缘绊住,扬起炉子里的灰烬,直接向前摔倒,撞进里头堆积的木柴,丑态百出。雪看到从容不迫走来的雨,畏惧地冲进浴室里。
门关上,传出「卡锵」从里头上锁的声音。
这声音代表打斗结束了。
屋里恢复寂静。
「雨……雪……!」
花稍晚来到地炉房。
「……!」
她身体僵硬,停下脚步。
在浴室的毛玻璃前。
雨缓缓地起身。
满身是伤的肌肤,健壮、充满弹性的肌肉。
已经恢复成人类的模样。
但在凌乱头发下的双眼,依然是野兽的眼神。
「……雨……?」
花喊着自己孩子的名字,却没办法再说出任何一句话。
从浴室里,静静地传出雪的抽泣声。
之后,花独自默默地收拾房间。
家里就像刚遭受暴风雨侵袭过,所有玻璃都破了,门和碗橱全都倒下,餐具和锅子飞到意想不到的地方。
雪的洋装撕裂成惨不忍睹的状态,榻榻米上留下好几道鲜明的爪痕。花认为这显示出姊弟两人,在各自朝全然不同的道路前进;她领悟到,无人得以压抑的阶段已经迫在眼前。
花在散乱的书本下,找到了他的驾照。
她将驾照放回原本书架的位置。
他还是一如往常,在驾照中微笑着。
「……雪和雨,都开始走自己的路了……」
花比任何人都期盼的,就是孩子们的成长,为了让他们找到自己的路,她做了许多努力。
可是——
「这明明是我所期盼的事,为什么会如此不安……」
他没有回答。
「欸……为什么?」
无论花怎么问,他也只是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