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曾有过整晚哭不停的情形。
有天晚上,公寓一位男邻居粗暴地敲门。
「你知道现在几点了吗?安静点!」
因为他的大声斥喝,雨受到惊吓而停止哭泣。花才一打开门,带着酒臭味的男子便一阵怒骂。他还只穿着运动服,一副忍无可忍的样子。
「每天晚上都吵死了,王八蛋!」
「真的很抱歉……」
花不住地道歉。
「好好管教一下小孩!」
男子丢下这句话后,使劲地关上门。
就像火上加油般,雨又哭了。
花无可奈何,只好把雪叫起来,到附近的神社去哄雨。
「乖乖,没事喔,乖乖。」
在昏暗的神社庭院里,等待雨停止哭泣的这段期间,雪睡眼惺忪,手边闲不下来地玩着落叶。没多久,庭院外传来一群酒醉上班族的嘻笑声,花吓了一跳,抱起雪害怕地快步走出神社,寻找其他地方。
可是在这都市里,不可能有其他地方。
另外一个晚上,附近传来救护车响亮的警报声,两个孩子就像对那个声音产生反应似地开始嚎叫。花将食指放在嘴唇上,恳求他们安静。但是无论她怎么拜托,孩子就是不停下来。
于是隔天房东来了。
「公寓里禁止养宠物,租赁契约上写得很清楚吧。」
房东瘦削的双手交抱在胸前说道。
「其他房客说有听到狗叫声,怀疑你是不是违反规定。」
「——我没有养。」
「少骗人,还有人说看到你抱着两只野狗到处打转。」
「——」
「总之,如果你再不遵守规定,就只能请你另谋合意的住处了,知道吗?」
也就是要她离开、搬走的意思。可是要搬去哪里?花毫无头绪。
另外一天,有对穿着套装的陌生男女来拜访。
「儿童咨询所?」
「是,我们很担心府上小孩的状况。」
「请问是什么事?」
女子以单手抱着文档夹,从稍微打开的门缝探进身子。
「我们在调查之后,发现他们两姊弟从没去做过定期健康检查,也没打过预防针吧?」
「没关系,他们很健康。」
花把话打断就要关门,但那名女子不让她把门关上。
「那么,可以让我们看一下他们吗?」
「不,这……」
「看一下就好了。」男子采取怀柔策略,带着笑容硬要看屋里面。
「我们只是要确认一下,你所说的是否属实。」
「这……这不方便。」
花拚命地拉上门把。在紧闭的门另一头,响起女子歇斯底里的声音:
「再这样下去,我们只能当作你有虐待或忽视小孩之嫌啰!」
从此之后,花对于开门心生恐惧。
也很讨厌在信箱里看到信。
不管是谁来按门铃,她都不理会。
即使如此,门铃还是继续响起。听来既刺耳,又像在催逼一般。
花只要茫然凝望孩子们的睡脸,就撑过去了。
她自认到目前为止,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
可是在人多的地方要养育狼人的孩子,实在太过醒目。如果继续待在都市里生活,她感觉已经快撑到极限了。
清晨,一家三口来到无人的公园。
已经很久没外出了,冬天的寒冷空气刺痛皮肤。
雨和雪呼出白色的气息,踩踏着霜,无拘无束地在宽广的草坪上奔跑。
穿着连帽连身装,从狼变成小孩,然后又再变成狼的模样,目不暇给地不断变化。仿佛是在发泄一直待在狭窄公寓里的不满,两个狼的孩子——狼雪和狼雨开心地互相追逐。他们轻松愉快的笑声回荡着。
花缩着身体坐在长凳上,无力地看着他们。
心力交瘁与生活的疲倦,已经到达了顶点。
「——欸。」
她用虚弱的声音呼喊雪和雨。
「什么事,妈妈?」
两个孩子气喘吁吁地跑来。
花吸进一大口气,像叹息般地吐出,然后,发出自言自语般的低语。
「以后,你们打算怎么办?」
「?」
「想要如何生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