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全面休息,还是刚好都在其他地方进行练习赛,总之操场上,只有一名脱下西装外套、穿著制服的男学生。
在寒冬的天空下,一个人只身站在辽阔的空间里,看起来莫名醒目。
男学生将球轻轻拋起,紧接著使出全力挥棒,独自一人进行击球挥棒练习。
满身是汗的他,浑身冒著热气。唯独身上散发出来的热气达到全垒打等级,此人击出的球却飞得不够远,落在沿著一垒跑垒线前进的瑛太附近,然后滚到停下步伐的瑛太脚边。
由于距离近到无法视若无睹,因此瑛太无奈地捡起那颗老旧的球。
「啊,不好意思。」
男学生像是运动健将似地跑过来,语调开朗地如此说著。他留了一头侧面头发全剃短的清爽发型,身材十分高挑,瑛太抬头注视他的双眼。
男学生也正眼看向瑛太。
「……」
「……」
两人都不发一语,只是一直眨著眼睛。男学生肩膀上扛著球棒的模样令瑛太觉得眼熟。
身体率先有所反应,一股坐立难安的感觉,如同藤蔓般遍布全身,导致瑛太无法动弹。
大脑慢了一拍才理解状况。那张令人怀念的面孔,熟悉的脸庞,但是正因为如此,瑛太不自觉地张开嘴巴,却未能出声呼唤对方的名字。
率先喊出名字的人,反倒是眼前的男学生。
「瑛太?」
耳熟的呼唤,不过这也是理所当然,毕竟那是自己的名字,只是这理所当然的感觉,源自于眼前之人,曾多次这么呼唤过自己。不是名字令人怀念,而是对方的嗓音和语调。
「阳斗……?」
没来由觉得有所把握的瑛太,也开口回应。这是许久未呼唤的名字,也是昔日朋友的姓名。出现在心中的情感,不光只有最纯粹的喜悦。老实说,率先涌上心头的反倒是困惑。
但是莫可奈何,毕竟任谁都没料想到,两人竟会在这里重逢。瑛太根本没有做好心理准备,是一场彻头彻尾的不期而遇。
「好久不见啊。」
「……算是吧。」
瑛太寻找著适合的词句,同时玩弄著手中的球,当然球上并未写有任何答案……
「你搬走已有三年了吧?」
「应该是四年了。」
在LINE里中断联络,则是过了三年半。
「四年啦……」
「没错,是四年。」
每一次的回答,都让瑛太有种双脚悬空的感觉。两人此刻仅仅相距两公尺,却不知该如何拿捏彼此之间的距离感。
就读国中时,双方又是以何种语气交谈呢?
「原来你已经搬回来啦?」
「是能这么说。」
当年是以怎样的语调,是以怎样的情绪,一起在那边谈天说地呢?
「这是哪门子的回答啊。」
「我已经搬回来了。」
瑛太语气生硬地回答,同时拚命地思索著昔日的一切。
「那么,麻烦你来当投手。」
「啥?为什么……?」
瑛太反射性地提问。
阳斗已经转过身去,迈步走向打击区。
「我们之前经常这么练习啊,快开始吧。」
「……之前是吧。」
瑛太不再过问,站上了投手丘,然后从用具篮子里,挑出一个尺寸还算适合的棒球手套,直接套在手上。一股许久不曾体会过的触感包覆著左手,但是就算瑛太做好准备,也不代表他愿意投球。
「你不必跟我客气喔。」
摆出打击姿势的阳斗,以熟络的口气对著投手丘如此大喊。
「我并没有在跟你客气。」
站上阔别许久的投手丘,瑛太只觉得距离打击区十分遥远,中间相隔大约十八公尺。就算他想回应,也忘了吶喊的发声方式。他一直过著与社团活动无缘的生活,从来不需要在这种距离下与人交谈。
「啥?你说什么?」
因此,阳斗出声反问。
「没事。」
瑛太记取刚才的教训,扯开嗓门大喊。
「那就拜托你啦。」
阳斗以手势表示可以投球了。
事到如今已骑虎难下。
瑛太就在还来不及平复心情的状态下,振臂一投。尽管对于控球仍有不安,却有准确投入好球带。
面对这一球,阳斗以略微往上挑的姿势全力挥棒。
不过耳边只传来物体呼啸而过的声响,唯独挥棒的魄力过人一等。
「球速也太慢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