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维纳斯的忧郁

尖弄出来的伤痕。」

  鲁多维克一副诧异的样子喃喃说。会把手剁下来的凶手,即使弄伤了手掌,也没什么好奇怪的不是吗?他似乎想这么说。

  「喔……。会不会是左右手掌都有?从掌心贯穿到手背那样的伤痕?」

  鲁多维克大吃一惊,表情僵硬地看著雷奥纳多。

  「你怎么知道?」

  「嗯。果然是这样。」

  雷奥纳多看似愉快地抚摸著下颚。鲁多维克说不出话,楞在那里。嘉琪莉亚一边摸著白貂的背,一边想著,为什么雷奥纳多会这么思考呢?

  在双手被砍掉前,丹杰罗的尸体有三处的刺伤。胁腹和左右手掌。听到尸体的手被砍下来时,雷奥纳多似乎最先想到的是那个。二处的伤,代表的是什么呢?

  嘉琪莉亚沉思著,手臂中的白貂发出叫声,不停地扭著身子,尾巴似乎缠住嘉琪莉亚衣带的结。那一瞬间,嘉琪莉亚念头一闪。结、三处的伤。

  「是清贫、贞洁、服从……对吧?老师。」

  转头看向嘀咕著的嘉琪莉亚,雷奥纳多有所含意地微笑了。

  鲁多维克深皱眉头。一副「到底在说什么」的疑问表情。

  「先谈这个,雷奥纳多——。你也是宫廷技师,想不出什么让任何人都看不到的隐藏尸体的方法吗,如果这个能明白的话,至少对大教堂的主教们,我还有理由可辩解。」

  鲁多维克的表情变得悲壮,说:

  如果连宴会的隔壁有具尸体倒在那里也没注意到——这种事要是傅到教皇耳里,会是攸关米兰朝廷存亡的事。」

  现在的米兰大公吉安·盖勒亚佐年纪还小,米兰朝廷的基础还相当不稳固。

  可是,雷奥纳多冷淡地摇头。

  「这种事,我不用想,本来就知道的。不过,话说回来,这事或许只有我才知道……」

  鲁多维克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呆呆地凝视著这个异乡来的艺术家。

  「而且,凶手的名字大概也知道了。丹杰罗先生临死之际泄漏的。」

  「什么?……可是那房间里,丹杰罗的留言之类的,哪里也……。」

  鲁多维克声音嘶哑地说。雷奥纳多看著他,眯眼微笑淡淡说:

  「在参加审查会议的人里头,找找看有没有一个名叫法兰西斯的男人就可以了。法兰西斯……,和我同样是艺术家,从佛罗伦斯来的。」

  嘉琪莉亚和鲁多维克只是目瞪口呆一直楞在那里。

  5

  是个美丽的女孩。肌肤白得宛如透明般,一袭华丽的低胸礼服,非常相称。苗条优美的身姿,让人想起画中的仙女。一边抚摸著抱在膝上的白貂,淡褐色的眼睛懒洋洋地低垂。

  在女孩的旁边,是个穿著舒适宽敞服装、个子高高的男人。是个美男子,让人想到优美的英雄雕像。同样是宫廷技师,我很清楚他的名字。

  不过,我的名字,他恐怕不知道吧。他——雷奥纳多·达·文西,是米兰宫廷唯一的一位「公国技术家兼画家」。

  「今天承蒙邀请,非常感激!大师。」

  我有礼地打招呼。

  雷奥纳多也态度认真地说,很抱歉突然无礼地把我找来。

  听说他是个古怪的人,但我没有感到他是难以应付的。他态度和善,遣词用句也精炼。

  可是,那样让我更加紧张起来。我隐约感觉到。在这时候,会把一个几乎不认识的我叫来,理由只有一个。

  杀死丹杰罗的事。

  如果是这个男人的话,是能识破我构造出来,让人「看不见的房间」。不,更正确的说,能识破的只有他——和我一样也是佛罗伦斯人的雷奥纳多·达·文西——只有他。

  「突然找你来,是因为拜见了您的作品后,感到有兴趣。是大教堂八角塔设计案审查会议那天的事。」

  他如此说明。那种表达力式,让我感到似乎话中有话。他说的不是对我的设计案感兴趣。

  而是说,对审查会那天的我的作品感兴趣。杀死丹杰罗时完成的「看不见的房间」。那样的房间,让我觉得像是自己完成的艺术作品一样。仿佛被一语道破,我不禁心头寒颤。

  「——您知道布鲁涅内斯基之镜吗?」

  没什么其他闲话,他这么问。知道的,我回答说。

  如果是佛罗伦斯出身的艺术家,没有人不知道布鲁涅内斯基这个名字吧。佛罗伦斯的象徵——「百花圣母大教堂」的大拱顶就是布鲁涅内斯基设计的。

  据说布鲁涅内斯基有天把朋友们招来,试验一种奇妙的装置。也就是称为「布鲁涅内斯基之镜」的装置。

  他先在画板上细腻地画上象徵佛罗伦斯的百花圣母大教堂。并在画板的中央凿个小洞。像钥匙孔那样的小洞。

  然后他把画板和镜子拿给朋友。

  他要朋友从画板背面往小洞看出去。另一只手拿著镜子放画板正面,对著小洞。如此,他们用小镜子欣赏画在画板正面的大教堂图画。结果,映照庄镜子里的图像,让他们大为吃惊。

  画在小画板上的大教堂,映入他们的眼帘,却是有如实物那么巨大。布鲁涅内斯基是利用透视画法,让大教堂呈现在人的两臂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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