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维纳斯的忧郁


  嘉琪莉亚大吃一惊,倒抽一口气。鲁多维克也吃惊地仰起脸。

  「没什么好吃惊的吧。尸体是在这个旧宫里找到的。或许你想封锁消息,不过流言已经传来传去了。」

  雷奥纳多说,一副不可思议的眼神仰视著鲁多维克。好像什么都看得一清二楚的口吻。

  「总不会只是为了还这幅画,就特地来我这里吧?所以会认为是为了调查杀人的事而来的,不是也很自然吗?毕竟主办那天晚宴的是你,设计案的审查会议我也去了。听说丹杰罗是在紧邻大厅的地方被杀的?」

  「是啊……。」

  鲁多维克咬唇点头。光是在宫廷主办的晚宴上发生杀人事件,就已经很丢脸了,更何况是在大教堂的主教们也在场的情况,那就更糟糕了。此事攸关米兰大公的权威,非得尽快抓到凶手不可。这件事想必让鲁多维克很伤脑筋。

  「你说流言已经沸沸腾腾,关于丹杰罗死掉的样子,你有听到什么吗?雷奥纳多。」

  「没有。为什么?」

  「死的样子很奇怪。」

  鲁多维克声音非常低沉。

  「死状很凄惨这不用说。不过,有更奇怪的事,让我老想著,正在到处询问。」

  「这倒是有趣……说来听听吧,伊尔·摩洛。」

  雷奥纳多舔了一下嘴唇。能干的摄政大臣那种困惑的样子,似乎撩起了这个性情古怪的艺术家的兴趣。鲁多维克像是担心一旁的嘉琪莉亚似地转头看了一下,但终究还是继续说下去。

  「丹杰罗自己不是建筑师,但因为和大教堂当局有交情,也写了赞美米兰大教堂的诗歌,主教们很喜欢,所以他也以审查人员的身分出席了审查会议。」

  丹杰罗不见人影,似乎是在审查会议结束后,晚宴快要开始的那一小段时间发生的。他的职务是在庆宴中作即兴诗娱悦宾客的宫廷诗人。那天丢下工作不见人影,听说米兰大公很生气,叫官吏们去找他。

  但并没找到丹杰罗。旧宫的大厅当然不用说,周围、甚至他的住处,也都搜找过,但谁也没有看到他。

  「找到丹杰罗,是隔天早上的事。大教堂的辅祭想要清理落选的设计案和模型时发现他。是死在大厅旁边的一个小房间里。」

  「晚宴的时候,没有查看那个小房间吗?」

  雷奥纳多插嘴问说。鲁多维克立刻点头。

  「当然是最先查看了,不过大听周围的建筑老旧,从钥匙孔就可以简单看进房间里,所以并没一一开门查看。丹杰罗遇害的那个房间,是很容易看到里头的,不会谁都没有注意到。」

  「这么一来,也就是说晚宴的时候,丹杰罗还活著是吗?」

  「嗯。」

  鲁多维克点头。然后是片刻的沉默,嘉琪莉亚利用这机会谨慎地说:

  「会不会是在别的地方被杀,晚宴结束后,才被抬到那里去的?」

  「不,应该不是那样。」

  鲁多维克语气郑重地说。雷奥纳多眉头轻皱。

  「这和你说的,死的样子很奇怪一事有关系吗?」

  「对。丹杰罗的侧腹,有短刀刺进去的伤痕。血从那里流出来,在地板上摊成一大片。现场也没有踏到血迹的脚印。」

  「如果不是在那里被杀的话,是不会变成那样的。」

  雷奥纳多像是自言自语似地喃喃说。嘉琪莉亚也没有出声反驳。

  还活著的时候,先把他抬走关在别的地方,等晚宴结束了之后,才把他抬进那里杀死,这种作法虽然也不是不可能,但其实不太实际。审查会刚结束时,大厅上有几十个人,要把一个成年男人藏住抬出去,想来是不太可能。

  而且也没理由得那么麻烦,一定要在旧宫里才杀死丹杰罗。如果能顺利把丹杰罗抬出去的话,找个没人的地方把他杀了,不就了结了吗。

  鲁多维克深深叹口气,又继续说:

  「比这更奇怪的是,丹杰罗的手被砍掉了。」

  「手?」

  「对。凶手杀了丹杰罗之后,又把他的手砍掉。从手腕那里,左右两边都是。地板上也有斧头砍下的痕迹。」

  「喔……」

  和不愉快皱著眉头的鲁多维克截然不同,雷奥纳多只是古怪地、声音冷静地嘟囔著。

  听说不是用刺死丹杰罗的短刀切断他的手,而是用放在暖炉边的斧头砍断的。然后砍下来的手,被丢进暖炉里。因为暖炉里没有生火,所以一看就知道那是丹杰罗的手。

  「如果被杀的,譬如说……是像你这样的艺术家的话,还能理解。对你怀恨在心的人,会有想把你创造作品的手剁下来的心理,这还是可以想像的。」

  「但是丹杰罗是诗人。」

  「对。而且凶手并不想要他的手,砍下来后,只是随便地丢进暖炉里。到底为什么会做那样的事?」

  「嗯……,是诗人……。」

  雷奥纳多发呆似地嘟囔著,对于一副困惑模样的鲁多维克提出的问题,并没回答。

  「被剁下来的手,没有什么其他的特徵吗?伊尔·摩洛……譬如说,明显的伤痕之类的?」

  「伤痕?那样的东西没……不,确实是有像用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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