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样。
「啊……是花!」鲁多维克抬起头来。
雷奥纳多看着他,慎重地点个头。
「应该是吧,野蔷薇的白花,小小的很多一齐开放。壁上的那幅画应该有画出来吧。所以看了那幅画的人,才会注意到是画了野蔷薇。如果是那样的话,事情就更奇怪了。」
他说的「奇怪」,指的是什么呢?鲁多维克想了想,还是不明白。
「为什么?」
「野蔷薇开花的时候是在初夏。今年的话,是刚刚一个月以前的事。但住那时候,莱奥诺菈小姐应该已经被关在塔里了。」
「嗯?……」
「所以,莱奥诺菈小姐应该不知道那里的野蔷薇开著花。但她的画却画著野蔷薇花。也就是说,她的画并不是根据她被关在塔里以前的记忆画的。所以,只能说是看到了没有窗户那边的塔外景色——你要说的就是这个,是吧?嘉琪莉亚。」
「是的,老师。」
听他这么说,嘉琪莉亚高兴地微笑了起来。
「原来是这样,她看到了没有窗户那边的塔外景色。也就是说,那个塔有其他人不知道的暗门之类的,对吧?」
鲁多维克拍膝说。
幽禁莱奥诺菈小姐的房间里,在面向米兰城市、没有窗户那一边的墙壁某处,有个通向外头的暗斗,这么一来,如同看到实物而准确画出来的画,还有她偷偷从石塔逃出去的方法,也都能得到解释了。既然是贵族建造的老宅邸,会留有这样的装置,也不是什么不可思议的事。
「是的。巴哈蒙德先生看来也是这么想。他一边命令商行的人去追查她的去向,同时也派了几侗人在房阀里查看了。」
「结果呢?」
「已经知道莱奥诺菈小姐是和那个威尼斯人一起越过边境离开了。但是,却找不到房间里有什么逃跑的通道之类的。」
「什么?!」
怎么叫能!鲁多维克不敢相信。
房间是在塔的上方,应该不会很大才对。再怎么巧妙的暗们,也不可能好几个人都找不到。
「这……听起来真让人觉得毛毛的。」
凝视著嘉琪莉亚,鲁多维克坦率地说出自己的心情。
千金小姐的突然消失,留下难以理解的画……。这些甚至会让人怀疑,那个塔简直是笼罩著什么怪诞的魔法。吹进来的夕风让人发冷,鲁多维克拉紧衣领,身体忽然颤了好几下。
「是啊。」
嘉琪莉亚点个头,像是同意鲁多维克似地,然后长长吐了一口气。
「巴哈蒙德先生的手下里头,也有人谣传说,莱奥诺菈小姐懂得什么魔法。所以巴哈蒙德先生才会只因为女儿不愿意结婚,就把她幽禁起来,想必也是本来就预料到了什么……。」
「就算有人会那样想,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鲁多维克喃喃说,声音听越来有点苦涩。
「如果已经有那样的流言传来傅去,说不定很快就会有人说,巴哈蒙德先生的女儿是女巫,那就麻烦了。更糟糕的是,又牵扯上一个从土耳其回来的威尼斯人。要一般人不联想到怪诞的魔法,恐怕很难。」
「是的。实际上,那样的说法已经开始流传了。所以事隋的种种才会传到我母亲耳里。」
嘉琪莉亚说完,一脸尴尬。毕竟,这种事当作闲聊还满有趣,但麻烦落到自己母亲头上,也不是她希望的。
「巴哈蒙德先生现在的风评不太好,就是因为这件事吗?」
看来总算瞭解了,鲁多维克很不愉快地嘟囔著。
像米兰这样的城市,很少有类似阿尔卑斯山以北的那种愚蠢的宗教审判。这是因为离教廷不远,对教会的腐败情况也知道得很清楚。虽然如此,但亲人里头要是出了个女巫,也足以让整个家族的名声不好。
「而且,其实另外还有对巴哈蒙德先生不好的事发生。」
「不好的事,是说看来会变成跟女巫的谣传有关的事吗?」
鲁多维克苦著脸问说。
「对。我说过,幽禁莱奥诺菈小姐的塔只有一个窗户,听说东西就正好放在那下面。」
「东西放仕那下面?」
「对。一只羊。」
「……羊?」
鲁多维克嘴巴张得大大的,看著嘉琪莉亚。
她露出少有的猾豫样子,两眼低垂,然后压低声音说:
「莱奥诺菈小姐消失的那一天,被分尸成一块块的羊,血淋淋地放在石塔的正下方。」
4
漫长的黄昏接近尾声,窗外逐渐暗沉下来。
不知不觉之间,鲁多维克先前有点微醉的脑子,现在也完全清醒了。看到杯里的残酒,他一口气喝下。
雷奥纳多闭著眼睛,任由夕风吹散长发。
嘉琪莉亚一言不发,等著看谁先打破沉默。眼神里充满了女孩性情的好奇。
「怎么说都是奇怪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