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从无窗之塔看到的景色

至连睡眠也不关心,但对葡萄酒还是无法忘怀。

  确实是很好的酒。

  连喝惯了美酒的鲁多维克,也低吟赞叹。就这样,享受著那种独特的芳香,喝完第一盏之际,似乎是有人爬上了通往工作室的楼梯。

  是看到了房间渗出的光线吧。轻轻的脚步声,没有犹豫地往雷奥纳多的私人房间走来。

  然后,触及生锈斗把的声音响起的同时,是清澈动人的声音:

  「迟到了——,老师。」

  出现的是个脸庞削瘦但美丽的女性。

  还是个小姑娘的年龄。穿著最近宫廷流行,玛瑙色和碧绿色作基调的华丽衣裳。

  肌肤白得宛如透明。长长的头发覆著薄纱,用朴素高雅的琥珀饰物固定著。淡褐色的眼睛。柔和丈静的表情,有著大人似的聪明样。给人的感觉,仿佛一朵洁净的花。

  这个女孩——嘉琪莉亚·迦乐兰尼一看到鲁多维克后,眯眼微笑,优雅地施个礼。

  「大人您好。也很久没跟您问候了。」

  嘴里含著葡萄酒的鲁多维克,「嗯,嗯」地点头。

  女孩比鲁多维克他们小了将近十五岁。但一有她在这里,房间里的气氛顿时变得热闹了起来。

  嘉琪莉亚是米兰朝廷以前的官员法齐欧·迦乐兰尼的遗孤。鲁多维克现在是她的照顾者,所以和雷奥纳多一样,也住在旧宫里。

  因为幼年失父的缘故,她非常懂得察言观色、善解人意,加上天生的美貌也有关系,所以在宫廷内外,她有很多的朋友。

  从宫廷里的人才录用到外交关系,鲁多维克不只一次受助于她的建言。米兰朝廷录用雷奥纳多作为宫廷技师,最先也是出于她向鲁多维克的提议。

  或许是因为这缘故,雷奥纳多似乎有些下知道该怎么对待她。嘉琪莉亚进来后,他变得比平常更冷淡的态度喝著酒。这个性情古怪多变、让人难以捉摸的艺术家,在她面前,有时不知为什么也无法冷静自然。

  对待女性特别冷淡的他,也只有嘉琪莉亚才能和他面对面聊些有的没的,或是练习竖琴等等。这是任何其他人没有的特权。

  「对了,雷奥纳多——,要不要也问问看嘉琪莉亚对那幅画的感想?」

  忽然想到这件事,鲁多维克问说。

  虽然挂在壁龛的画已经收下来,但墙边画架上的「布画」还摆在那里。看过去,依然只是覆盖著画板的斜纹花格布而已。

  想到自己被欺骗了,是会生气,不过,看到有人同样也被欺骗的话,有时反而会幸灾乐祸。

  「画了新作品吗?」

  少女般的坦率好奇,嘉琪莉亚的脸亮了起来。

  雷奥纳多含混地点个头,好像不太有兴致的样子。

  「就是那边画架上的画。」

  鲁多维克这么说,往旁一站让嘉琪莉亚走过去。

  上前两、三步,嘉琪莉亚和画相对,然后就站著不动。虽然期待地看著她是否会靠近把盖住的「布」拿掉,但却完拿没有这样的迹象。然后。她感叹似地吐了一口气。

  微笑著,嘉琪莉亚回头看著雷奥纳多。

  「简直跟真的布一样呢。是『最后的晚餐』的练习作品吗?」

  雷奥纳多点头,嘴角浮起苦笑。

  原本等著看好戏的鲁多维克,惊讶地凝视著她的侧脸。女孩并没显出得意的样子,视线再度转向艺术冢的习作。

  「怎么知道那块布是画的呢?」

  鲁多维克声音有点丧气地问。

  嘉琪莉亚回过头,张大著眼睛,愉快地微笑说

  「不是的。只这样看的话,我会以为是真的布盖在那里。」

  「可是,就算是那样,为什么你连这幅画是「最后的晚餐」的练习作品都知道呢?」

  「啊,您忘记了吗?大人。老师要被任命为宫廷技师时,他写的自荐书的事。在那里头,不是也附著他画的素描的目录吗?」

  「……是啊,应该是吧。」

  鲁多维克含混地说。

  并不是忘记了自荐书的事,甚至可以说是刚好相反。如果指的是雷奥纳多那封难得写了送过来的书信的话,虽然字面敬重有礼,但内容却写得洋洋洒洒、不可一世,有些东西不仅让人觉得很难实现,而且那种自信满涌,简直臭不可闻。因为对本文的印象太强了些,反而没去注意到素描的目录。

  浅浅地微笑,嘉琪莉亚继续说:

  「目录里也附上了机械的设割图和人物素描等等,也有一些是关于『结』的素描。」

  「结?」

  「是的。老师从在佛罗伦斯那时起,就喜欢很细致地描绘『结』和『发编』,不是吗?」

  「那件事和这幅画有什么关系?」

  鲁多维克两臂交叉,一副很困惑的样子。嘉琪莉亚和善地眯著眼睛说:

  「因为那件事,所以我才会想,这幅画应该是『最后的晚餐』的练习作品。」

  「怎么说?」

  「因为结的形状不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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