莉亚吃吃地笑。鲁多维克哼一声又说:
「可是,把那个奶妈打发到威尼斯,是因为她用了怪诞的法术把那女孩送出米兰吗?」
「怪诞的法术?怎么会!不是喔,伊尔·摩洛。」
雷奥纳多不禁苦笑。
「我让那个奶妈到威尼斯,是为了莱奥诺菈小姐著想的。她那样逃到异乡男人身边,心里一定会寂寞的。如果有贴心的奶妈和她在一起的话,会觉得比较有依靠,不是吗?幸好,那个奶妈看来也希望去服侍莱奥诺菈小姐。」
「嗯……。」
觉得两人讲得不太搭嘎,智多维克心里不高兴地皱著眉头。
「啊……!」
嘉琪莉亚张大眼睛说。
「你说当作看到出色作品的谢礼,就是这个意思,对吧?」
「看来你早就明白了是吧。嘉琪莉亚。」
雷奥纳多淡淡微笑。嘉琪莉亚高兴似地眯著眼,身体往前倾,说:
「画那幅画的,毕竟还是莱奥诺菈小姐是吧。奶妈知道了,所以才想放她逃走,对吧。」
「对。莱舆诺菈小姐是一直看著窗外景色的。她一直憧憬著塔外,让心理不会失去平衡。」
「听说,在内侧很暗的箱子上开一个小孔的话,照射进去的光线会映出外头的景色。那个塔的房间,就是像那样的结构是吧?」
「应该是吧。」雷奥纳多点头,又回复到平时那种冷淡的神情。
被撇在一边的鲁多维克,终于低声赞叹起来。
他以前看过雷奥纳多在研究有关那种原理的工具。好像是把那种工具应用在素描的辅助和设计图的复制上。他应该也写了关于那种原理的手稿,还把那种原理称为「暗箱装置」。
历史上最早记载这种暗箱装置现象(针孔成像)的,是古希腊哲学家亚里斯多德。此后,一直到十四匹纪之前,主要是应用于日蚀的观测。最先把这种原理应用在绘画上的是菲利波·布鲁涅内斯基。和雷奥纳多一样,是个佛罗伦斯的艺术家。
「关上木板窗子的话,那个房间变得漆黑。没有窗户那一侧的墙壁某处,想必正好有个针孔般的小洞。在晴朗日子里的某几个小时,外头的景色会映射进房间里。而那女孩,或许透过白色的窗帘,看到那样的景色。」
「所以莱奥诺菈小姐拚命画,想把那片不可能看得到的风景留下来。」
嘉琪莉亚说完,叹了口气,闭上眼睛。
「对。那样映出来的景色,是上下颠倒。因为莱舆诺蔻小姐不是画家,所以反而能没有先人之见,把看到的景色就那样画下来。要不,一个素人是画不出那样的画的……不可能。」
雷奥纳多像是要否定自己的话似地摇摇头。
「那女孩没做错什么,却被亲生艾亲幽禁起来。或许因为满怀著对外头的憧憬,很不容易地保持著内心的平衡。正因为如此,所以能以那样的气魄画出那幅画。对她的情况看不下去的奶妈,于足决心要让她逃走。」
「是的。」
嘉琪莉亚两眼低垂,点了头。被囚在称为「旧宫」之塔的年轻爱妾,像极了莱奥诺菈小姐的境遇。她的心境,是鲁多维克无法想像的。
鲁多维克叹息,无奈地正面看著雷奥纳多。
「我现在知道那个奶妈让巴哈蒙德的女儿逃走的理由了,但实际上,那女孩是怎么做到的呢?奶妈不是也没办法打开那扇门吗?」
「那件事啊?……」
雷奥纳多不知为什么浮现出明显的厌恶表情,喃喃说:
「想当然,如果不能从门出去,只好从窗户逃出去了。」
「窗户?可是,那样的高度?而且房间里也没有什么可以绑绳子的地方。」
「对。用的不是绳子。她是从窗户跳下去的。当然,不是要自杀。譬如说,如果底下是水面的话,即使是那样的高度,也能安然无事办得到吧。」
「如果底下是水面的话,或许可以。但那下面只有菜园。运河是在宅邸的另一边。」
「那么,如果下面是空气呢?」
「空气?」鲁多维克目瞪口呆。雷奥纳多表情复杂地点头。
「我以前不是做过气球吗?还记得吗?」
记得。那是米兰宫廷有次正忙著准备庆典时的事情。担任庆典戏剧技师的他,心血来潮做了一个大气球,在狭窄的房间里把气球鼓起,害大家陷入一片混乱中。
「那是使用羊肠,去掉肠的脂肪,再仔细洗乾净。然后接上铁匠用的风箱,送进空气,可以把羊肠鼓得大到让人无法相信——大到整个房间满满的。」
「铁匠用的风箱?」
嘉琪莉亚敏锐地注意到,喃喃说:
「那么,在别墅的那些人,半夜听到的低低呻吟声——。」
「是风箱把空气送进肠子里的声音吗?」
鲁多维克不由自主拉高声音。忘记了是在马车里,站了起来,脑袋差点狠狠撞到。
「原来如此。你在宫廷里鼓胀羊肠气球引起骚动的事,那个奶妈从她铁匠弟弟那里听说了。」
鲁多维克看著雷奥纳多,他一副不好意思的脸色。引起这次骚动不安的远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