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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闹情绪似地尖著嘴,粗暴地说。
邻座的嘉琪莉亚,吓了一跳似地,肩膀一缩。木制的车轮弹开石头,马车稍微不自然地晃动著。或许是连马也吓了一跳。
「用不著那么大声!听得见,伊尔·摩洛。」
雷奥纳多若无其事笑著。终于把眼睛张开,看著他。
「是什么事?你在生气什么?」
「别装傻。是先前奶妈的事。」
夸张地摇头,鲁多维克说。
「如果她去威尼斯的话,是帮你一个忙。这是骗人的吧。你到底是有什么打算?」
「啊,那件事吗?」
雷奥纳多显得不感兴趣的样子,又轻轻闭上眼睛。
「那只是帮人一个忙。」
「帮人一个忙?」
「是的——。当作让我们看了那么出色的画作的感谢礼。这么点小意思,也是应该的,不是吗?」
一副理所当然的口吻,然后张开眼睛看著不高兴的鲁多维克。
「别现在才跟我说,给了她旅费,你觉得可惜,伊尔·摩洛。那些钱,你从巴哈蒙德那里抽个税,不就补过来了吗?」
「太任性了!」
鲁多维克焦躁地咂嘴。雷奥纳多还是同样的表情继续说:
「而且,嘉琪莉亚,你可以转告令堂,巴哈蒙德名声不好的事,不会持续很久的。如果想要投资的话,不用特别在意这件事。」
「什么?」
嘉琪莉亚眨眨眼,是真的感到吃惊的样子。
「是……怎么一回事?老师。」
「就是说,不管是莱奥诺菈小姐的周遭,还是那栋别墅,不会再发生什么奇怪的事了。所以流言也不会持续很久的。除非是巴哈蒙德自己把生意搞砸,那又另当别论,但因为名声不好的关系导致投资失败,应该是不会的。」
雷奥纳多淡淡地继续说。不知道是不是累了想睡的缘故,声调听起来没什么高低起伏。
「你怎么有办法这么肯定?」
鲁多维克急躁地问。雷奥纳多叹口气,端正一下姿势。
「她就是犯人喔。」
「犯人……她?那个奶妈吗?」
「对。」
声音冷淡。也没有责备的口气。
「让莱奥诺菈小姐偷偷逃出石塔的,半夜里听到的像野兽的声音,把小羊分尸一块块放在院子里的,全都是她一个人做的。」
「可是……到底是为了什么?」
鲁多维克声音不禁颤抖。难道说,巴哈蒙德的女儿不是女巫,那个奶妈才是?
「想也知道,她是希望莱奥诺菈小姐能幸福吧。」
「幸福?离家出走,到异乡的男人那里,这叫幸福?」
「我想,这得让当事人自己来决定……」
雷奥纳多不知为何凝望著远方,点头说。
「对了,伊尔·摩洛。还记得宙克西斯的故事吗?」
「宙克西斯?那个画了葡萄,把鸟吸引过去的古希腊画家?」
「对。其实那故事还有下文。」
「哦?不下不……等等,现在不是讲那故事的时候。」
「你先听嘛!后来,宙克西斯画了拿著葡萄的小孩。」
「嗯?」
「结果,鸟还是聚集到葡萄那里。宙克西斯看了很感叹。」
「感叹?」
鲁多维克觉得讶异,眉毛上扬。
「为什么?不是把葡萄画得很巧妙,连鸟的眼睛都骗过了吗?」
「是啊。但宙克西斯终究只是把葡萄画得很巧妙而已。如果把人也画得同样巧妙的话,鸟应该也会害怕画中的小孩,而不敢靠近才对。」
「喔……。」
鲁多维克低哼一声。雷奥纳多微微一笑说:
「不过,宙克西斯最后是把葡萄涂掉,留下画得不是和真人一模一样的小孩。」
「为什么?」
鲁多维克这下真的很困惑了。
「那才是艺术,伊尔·摩洛。宙克西斯舍弃了表面上看起来很巧妙的东西,选择了意义更为深刻的作品。」
「喔……。你的意思我懂了,雷奥纳多。」
鲁多维克缓缓吐口气,继续说:
「你的意思是说,莱奥诺菈小姐认为,与其拿著父亲给的一大笔陪嫁金,嫁给父亲挑选的对象,还不如自己一人去所爱的男人那里,这样是比较幸福的。」
「要这么解释也可以吧。」
雷奥纳多一副不在乎的口吻回答。嘉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