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貌似已经有其他警官把祈祷士叫来了——”
倘使是人的作为就是刑事案件,倘使是祸津神的作为就归属于灾害,总之第二名被害者被发现的地点,是坐落于中华街阴影处,木造公寓的一间房间内。一名女性仰面倒在六叠房间中央的一张桌子上,身上被盖了一张蓝色的塑料毯子。
搜查官和鉴定官来来去去,千岁一面忍耐着充斥于房间的血腥味,一面念出整理在记事本上的情报。
“死者在中华街的某家中式餐馆做服务生,不过最近的工作好像全是洗碟子。据店主称,理由是‘没有合适她身材的旗袍’。至于原因应该就是太胖的缘故吧。”
房间里丢满了零食包装袋。周遭围满了空塑料瓶和空便当盒,仰面倒下的被害者确实体型肥胖。
“和鬼怒川先生说的一致,她是单身,二十出头;还有她的老家是在东北,这也和鬼怒川先生说的一致。为什么你会知道呢?”
“看看那长相就知道了。长得就是那种人的脸。”
头发剃成短寸,还留了一下巴的胡渣。这位从外表看上去粗鲁无文的鬼怒川警官肌肉发达,魁梧的肉体呈倒三角形。他把白色衬衫的袖子捋到上臂,瞪圆了眼睛,在遍地垃圾的榻榻米上踱来踱去。
他的视线落在并排摆设于书架上的小猪猪上,用手指弹了弹它的脑袋。小猪猪堆着满面笑脸,脑袋瓜子一左一右,呼啦呼啦地摇晃。
千岁看着记事本,用手指描着还没有汇报的项目,跟着念到:
“还有一则情报,是我从她做体检的医院拿到的。她的健康状况良好,体重呢……是五十一公斤。这是四月的诊断书,所以现在可能已经有了变动……”
“想也知道是变了。这家伙少说也超过八十公斤了。”
鬼怒川看向在房间中央鼓得像座山一样的塑料毯子。据说死后还没过多久,虽然季节已经入秋,但现在残暑犹存。如果不尽早回收,尸体就会不断腐坏下去吧。
千岁皱着脸,把手覆在鼻尖,问道:
“鉴定人员都已经到了,还不搬走吗?”
“有命令说‘不要碰遗体’。说是让门外汉碰了会有使遗体状态劣化之虞。”
“门外汉……是说我们吗?这是谁的命令?”
“祈祷士呗。”
从大敞着的门外头传进来一声“辛苦了”。辛苦了、辛苦了,搜查官们纷纷应话,手忙脚乱地迎祈祷士进玄关。
走进来的,是头发同肩部齐长的两名小个子少女。她们是年轻的祈祷士,就算说她们刚过十五岁也能让人信服。制服配军刀,肩膀上扛着旅行包。
祈祷士基本上不会单独行动。他们假定同拥有不同能力的祸津神战斗时的状况,每次的任务都会派出多人参加——如此一来,即使在其中一个人被打败,还能有另一个人能把有关对方能力的情报带回来。两人就是这次被当地警察叫到现场来的小队。
细看才发现,她们佩戴军刀的位置一左一右。两个人并排站在一起的样子,就有如中间夹着一面镜子般左右对称。二者是一对双胞胎。
她们一进到屋子里,劈头就是一句:““请你们出去””。
鬼怒川的眉间的皱纹紧锁,巍然挡在二人面前。
“我说,冷不防地进来,开口就这句,没有你们这样办事儿的吧。让我们来说明一下情况。”
“不必。”其中一边说道,由另一方接着话头说:“有关祸津神,事无巨细都请老实交给祈祷士来处理。你们还设立‘祸津神科’这样徒具形式的部门来疏远我们祈祷士的介入,不得不说,你们搞的这出名堂简直愚蠢透顶。”
“你们警察还没有觉悟到吗?就是因为你们死要面子不把案发现场交给我们处理,才让祸津神的毒手危及更多的市民。”
“要是你们还有一丁点保护市民的心尚存,”“就不要越俎代庖,”“哪儿还有比这更伟大的工作?”“没有了。”“所以说,”“请你们出去。”
““现在马上。””
不知道她们究竟是如何用互通声气的。双胞胎打连珠炮似地你一言我一语,不容鬼怒川置喙。
她们中的一人放轻动作掀开了塑料毯子。仰躺在桌子上的遗体露在外面。双胞胎卸下军刀,把旅行包放下来,朝着遗体弓下头。那应该是在为她默哀吧。鬼怒川在保持那姿势静止不动的双胞胎背后挠了挠头:“真吃不消。”
“……鬼怒川先生。这是怎么回事……?祈祷士怎么在这里……”
“管辖这里的那帮家伙早早就把她们给叫来了。看来在他们眼里,我们还不如祈祷士可信。”
“不如说已经够晚的了。”双胞胎抬起头,瞪向鬼怒川,“如果当初发现第一名罹难者的时候联络我们,这位小姐说不定就不会被吃了。这是你们的傲慢害的,‘祸津神科’。”
不过鬼怒川他们也是在出现第二名罹难者的时候才接到联络。但鬼怒川没有再多费口舌,耸了耸肩。
千岁再一次看向桌子上的遗体。T恤被卷到胸部下面,露出腹部。只不过那腹部被剜下来一大块,内脏也不见了。尸体凄惨得堪称异常,第一具尸体的照片也和这是一样的状况。但凡是看到遗体的人,都会从中联想到祸津神吧。然而警方没有立刻联系祈祷士,至于原因,无非是因为他们的关系势如水火,仅此而已。
双胞胎从放在榻榻米上的旅行包里取出蜡烛和银碗等东西。
“你们这是要干什么?”
“我们要祭奠这位小姐。尽管被吃了就可能连灵魂也被夺走,但也必须在行事前告慰她的肉身,这才算是尽礼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