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束的中年女性对转过头来的拉缇梅利娅叱责道:
“现在忙得不可开交,你哪有空在这里愣神啊!手里没事干的话就给我过来帮忙!”
“咦……?咦?”
女性看来是把巫女装束的拉缇梅利娅误会成神社的人了,她把抱在手里的大量床单一把推过来。一边被人“快呀,赶紧铺赶紧铺”地拍打着屁股催促,一边在祭坛前的大厅里一张一张地铺上床单。
“呜哇……。这什么情况。我这是在干嘛……?”
拉缇梅利娅混在一大波巫女中,勤勤恳恳地劳动。“我不是巫女,而是吃了祈神,换装升格变成的滥竽充数巫女。”她试图向那个似乎是头领的中年女性如此诉说,但一靠近她就会被交付工作。
不断有被袋子包裹全身的遗体被搬上铺好的床单。他们都是因轹神的袭击而产生的牺牲者。
房间的处处都点着散发强烈香气的线香,祭坛的灯笼里闪着火光。
看似神官的男性坐在祭坛前面,向螃蟹祈祷。
“呐。那是在干什么呢?”
拉缇梅利娅指着神官如此询问道,和她一次工作的巫女——在演舞的时候饰演“六花的祸津神”,看年龄应该在上小学的女孩子作出回答。
“那是为了让死去的人们,其魂魄可以顺利成佛,而在做祈祷。……唯一值得庆幸的,就没有人被吃掉。大人说,要是被祸津神吃了,他们的魂魄就会被祸津神囚禁,没办法成佛……”
“嚯——。”
“好啦,快工作快工作。还有一堆要干的活在等着呢。”
拉缇梅利娅和巫女们分工合作,记录一个个排在地上的遗体之特征。以此为根据,来将来访的遗族们引导至遗体身边。
轮到拉缇梅利娅的休息,她在社务所的开水房里说着“干活之后的茶点真好次~”之类的话,和巫女们说笑过之后,来到摆放在前殿前的长桌,开始接待的工作。
向着前殿奔跑的雪生,用余光瞥到一名坐在接待桌后面,头上摆着一只黑尾鸥的巫女。
“拉梅妹妹!?”她发出惊愕的喊声,跌倒了。
“你、你在做什么呢!?”
“呃……?只是在做接待而已啊……”
“哇啊,已经适应环境了耶!让我吓了一跳。”
雪生抹着因为跌倒而泉涌的鼻血,走上前殿的大厅。
雪生的父亲在担任神官的同时,也是一名祈祷士。而且还蔚为名闻遐迩的大坂流之继承者。只要他以甲良神社神官的身份,为解开七日的拘束讲情,就有可能为情况带来有利的发展。
雪生做的是这样的打算,但父亲却严厉地叱责他的女儿。
“雪生。这件事难道比祈祷士吊念死者更重要吗?”
他从排在祭坛前的诸多遗体上移开视线,压低音量:
“这些人是这座小镇的住民。有不少认得出的脸吧。雪生,现在没有任何事情会比祈祷这些死者死后的安详更加重要。”
被这么一说,雪生无言以对。她传达了 “六花的祸津神”的威胁这在迫近这座小镇和要警惕赤红头发的女子这两件事,便安分的离开的前殿。
“单单一个我直接过去,想必也没什么效果吧。”
身为前六花队成员的经历,在这个关头变成了障碍。在战场是救了众多士兵的六花队,在战后被当作是危险因素受到畏惧。染指禁忌的祈祷士。违抗命令的祈祷士。在战争时期是英雄,到了战后,作为战争犯罪者被抛进了监狱。
之所以拘捕七日,其实就是受这层因素波及了也说不定。七日他是六花的弟弟,虽然他已经自立门户,但同样还是古川流。而且他身边还跟着一个喰神,这无论如何都会联想到六花。
祈祷士协会恐惧“祸津六花”的再起。如此一来要释放七日一定很困难吧。
“呜呜……。这情况岂不是很不妙嘛。”
雪生一边快步走在咿轧作响的走廊上,一边如此诉苦。
“应该没问题吧?”追在她身后的拉缇梅利娅优哉游哉地回答道。
“那家伙很耐操的啦,要让他死可费劲了。”
她的样貌已经回到了紫色连帽衫加短裙的形态。穿着中筒袜在走廊上滑的方式追在雪生后面,跟着从套廊穿上拖鞋的雪生,自己也跳到庭院里。
“拉梅妹妹真的很信任古川君呢。来、给你拖鞋。”
“才不是信赖咧。他的确很耐操不是吗?谢谢你给我拖鞋。”
浑厚的云层照旧密布于这座小镇的夜空。这一夜有许许多多的人死去了。整座小镇沉没在黑暗之中。雪生带着拉缇梅利娅,走在被灯笼照亮的庭院中。
“……古川君的确很强,但不是无敌的。刚才在押送车里看到他的时候,他连站立都费劲。左臂满目疮痍。他还说自己险些死了。”
“真的假的!?轹神竟然有这么厉害?”
“嗯——,毕竟是传说中的山之主嘛。根据我所听来的,他很大很大,肌肉鼓鼓的。甩动牛角发出嗡嗡的破风声,直冲而来!”
“……诶?角?那个不是牛粪大人吗?”
拉缇梅利娅联想起在前殿所见到的,长着可怖面孔的木像。
雪生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