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的夜空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在这样的夜里,倘若不是有人握住自己的手,一定会消失不见。
英海将塌鼻子的小手握在手心。
“你已经不再是孤独一人了。由英海来握住你的手。”
塌鼻子不作回答。
只是一边回望着英海,一边用抽空把奶酪放入嘴里。
“……好吃吗?”
这么一问,塌鼻子就摇晃鼻子,“吖咪”第一次发出了叫声。
在盛夏的夜晚所触摸的塌鼻子的手,冰凉的触感令人心怡。
为了给塌鼻子准备食物,英海比以前更加频繁地造访宝藏岛。
但也因为频率的增加,她的行为也被其家人所得知。
祸津神的存在虽然隐瞒过去了,但英海陷入了身受软禁的状态。
不管是用力敲打门,还是大声谢罪,严厉的祖父都没有还她自由。只要一把她放出去就会跑去垃圾场的孙女,又怎么可能会还她自由呢。
英海内心万分焦急。
再这么下去,重要的好朋友就会被饿死。无论如何都必须前往宝藏岛。然后,终于等到了一个下雨的夜晚。带着装有食物的提篮,英海从二楼的窗户逃出去了。
在下个不停的大雨中,宝藏岛显得比以往更加寂静。
英海沿着泥泞的垃圾路上小步幅跑着。溅起的淤泥粘附在靴子上。大雨淋湿短裙的裙摆。但是英海已经没有余力再去注意这些事情了。
——必须快一点儿赶过去。这一使命感占据了她的内心。快一点过去,把饭带给它。为了告诉它,它不是孤独一人而握紧它的手,呼唤它的名字。
“啊咧……?”
放在过去英海藏身的地方的那台冰箱不见了。煤油灯悬吊在电线杆下,映照出拖行冰箱留下的痕迹。
沿着那如同车辙一样的痕迹,英海走向岛的更深处。
英海在确认脚边足迹向前走的同时,脑中忽然闪过一个疑问。那冰箱又大又重。小身板的塌鼻子要搬动应该很困难才是。那么如此大的东西,到底是谁把冰箱拖走的……?
嗷呜——、嗷呜——。听到混杂于雨声中的犬吠,英海抬起脑袋。
在被废弃的大巴里,敞开的门后的阶梯上,一直干瘦的狗坐在那里。
“哦呀,你是在这里避雨吗?”
即使是坐着也有英海胸口那么高的大型犬,它的双颊皮肉松垮下垂,肋骨的形状凸显出来。这只狗说不定已经老了,可以看出它生活的艰苦。
英海接近它,老狗对其提篮表现出兴致,鼻子一抽一抽的翕张。
“你可是肚子饿了?”
这是为了塌鼻子带来的东西,不过也不能放着这只狗不管。英海从提篮中拿出面包,掰下一块喂给狗。
“可以让英海也在这里避一会儿雨好吗?”
把伞撑开,在老狗的身旁坐下。
“可以请教你吗?请问有没有见过祸津神?是个大概这么小的孩子。”
老狗不作答。将面包咽下之后,像是要更多一样,将脸凑向英海的提篮。那抽动鼻子的动作,和索求奶酪的塌鼻子有几分相似。
“我只能再给你一个唷?因为这可是塌鼻子先生的东西。”
英海再掰下一块面包。
就在这时,鼻尖突然捕捉到一丝异样的臭味。就像是肉腐烂了的恶臭。像这样强烈的臭味,即使在这个垃圾弃置场中都没有闻到过。
这臭味是从大巴的里面飘来的。
“……这个臭味,是什么呢?你可知道?”
英海站起身来,走上阶梯,向车内窥探。
在大巴的深处,有谁正横躺着。但是周围黑暗,只能看见他的轮廓。
“不好意思。请问……有人在吗?”
内心虽然还有踌躇,但是好奇心更胜一筹。英海战战兢兢地踏出步伐。
一片漆黑的大巴里面感觉凉飕飕的。被淋湿的身体微微颤抖着。
沙啦沙啦,雨点打在天花板上的声音敲击耳膜。
手所摸到的座位板太过冷冽,于是她“呀”一声把手抽开。明明是在大巴里面,座椅却湿漉漉的。
英海眯细眼睛,注视着座椅深处的影子。
“是睡着了吗……。这里应该不会是您的住处吧?如果是这样的话……”
车窗外骤然一闪。雷光照亮车内。
就在那短短一瞬,英海看清了黑影的真面目。
“……!”
英海所努力向其搭话的对象,是躺在座椅上的狗和猫的尸体。内藏被撕咬,骨头被抽出来的残骸。其中有许多都是头骨被拧断,断成碎片,不见原形。
英海才发觉,自己正站在一个多么不得了的地方。
从吊环上有肉片垂下来,在地面上满是猫的头骨滚动着。刚才触碰到座椅的手,被漆黑的血所浸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