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得阻止他,我得开口,在我这么想之前,爸爸就已经邀将收在鞘内的魔剑往地上砸。
「……可恶啊啊啊……!」
然而爸爸却没有真的动手。他双膝跪地,任凭剑掉到地上,无力地仰天大吼。
「灾厄的魔剑……要是没有这种东西……要是没有这种东西……!」
我不知道魔剑与妈妈的病情有什么关联,不过爸爸似乎已经濒临崩溃边缘。
他得发泄将让挚爱处于生死交关的愤怒。
如果妈妈有什么三长两短……爸爸一定无法回归原本的爸爸。
我想等长大成人再报养育之恩。因为我想若非如此,两人一定不肯接受。
但那样,就来不及了。
早晨的镇外。我一拜访位于森林外围贤者婆婆的家,米露提就揉著眼睛起床为我开门。
一看到我的表情,贤者婆婆就摇头转身背对我。
「老身什么也不会说的。希洛特啊,你再怎么强也有办不到的事。」
「我无论如何都需要万灵秘药……我想救我妈妈!」
「希洛特……」
米露提被我的气势一吓,湿了眼眶。就算知道这么做会让她害怕,我也不能退让。
「最后一项材料……不管有多难,都请您告诉我!求求您!」
尽管知道这么做没有多少意义,我还是双膝跪地,在地上磕头。
「……!不行,希洛特……」
米露提跑来,试图让我抬头。我感受到她的温柔,但仍不能把头抬起来。
「我以为……我以为自己无所不能、以为没有自己办不到的事……以为自己有能力守护心爱事物、以为从今以后也会永远这样……」
贤者婆婆不发一语,然而她却没有离去……哪怕有多难看,我不管自己的言词有多么拙劣,仍旧吐出心中的一切。
我毫不隐瞒地将自己的心意直接化作言语……讽刺的是,倘若不是这种时候,我就无法直率地开口。
「可是我错了……我还只是个小孩。我什么也做不到……这样下去,我救不了妈妈……我不要这样。我绝对不要这样……!」
这样下去无所作为,我一定会后悔自己出生。
我会失去至今为止累积的幸福与一切。失去爸爸、失去妈妈……
「如果只要祈祷妈妈就能得救,那要我怎么祈祷都行……可是,如果我还能尽一份心力, 我就不想束手旁观。如果什么也不做,我一定会比死还后悔……所以!」
喉咙的痛楚超过极限•无法继续不成声的嘶吼。
不管再怎么呐喊,我都感受不到贤者婆婆了解我的心意。贤者婆婆不可能听小孩子的大哭大闹。
—— 明明,不可能的说。
「贤者婆婆……」
米露提讶异地说。贤者婆婆将温暖的手放到我的头上。
抬起头,我看到贤者婆婆用平时望著米露提的温柔眼神盯著我。
「……不要强人所难。收集这项材料也许会赔上你的性命……这么做蕾米莉亚与里卡德会多难过?这么做可是在糟蹋米露提、还有其他孩子们,以及喜爱希洛特的各位镇民的心意喔?」
「可是……可是我……J
我正想攀住她时,贤者婆婆却将我搂进怀里。那是个无比温柔,包围我全身的拥抱。
「老身说米露提的父母死了,事实并非如此。不告诉你们真相,也是因为说了也许会让米露提招来杀身之祸。人能为了守护至亲、挚爱舍弃性命,甚至不顾留下来的人。」
「贤者婆婆。J
米露提在我身旁听……但出乎意料的是,她并不惊讶。
她早就知道自己父母的事了吗?现在比起这些,米露提纯粹地为我担心。对她而言,自己的事明明更重要才对。
「……不对。希洛特不会做这种事……他只是想救妈妈。」
「……老身明白,所以才罪孽深重。你长大得太快了……老身早知这一天会来临。」
贤者婆婆把手放在我的肩膀上,接著犹豫一阵后,说出了「最后一项配方」。
「万灵秘药的材料……不死鸟的羽毛、巴西利斯克的逆鳞、千年龟的尾巴、神酒永生甘露,以及最后一项……『龙泪石』。高阶龙族流出的泪水变化为结晶之物。」
也许从那一天开始便命中注定。
自从遇到皇龙少女的那一天开始,我就知道不与她重逢,便无法继续向前迈进。打从一开始就避无可避……
在永恒幻境游戏中,即使存在「死后回归」的概念,也没有死而复生的方法。
一旦在这个世界丧命,恐怕就没有方法可以复活。
(会死……只要一死,我就……)
我不敢奢望二度让女神赋予我新生。
即使有可能发生,一定也没有让希洛特•齐格里特重生这么便宜的事情。若是没有女神的一时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