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msp;「学长。」
我从没见过玻璃这样的表情。她睁大了眼睛,半张着嘴,露出的表情又像是震惊,又像被抽去所有力量。
「不是这个……」
「……什么?」
「不是这个,这不是爸爸的行李箱。」
也就是说——我不禁头晕目眩。
也就是说,我捡了毫不相干的垃圾回来吗?徒劳的无力感让我精疲力尽,满身泥巴地直接倒在地上。骗人,怎么会有这种事。
可是玻璃——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
像念咒文般反覆这么说,模样十分古怪。眼睛不知道看向何处,她不断摇头,肿胀的双唇不停发抖。
「……玻璃?怎么了?」
「这个不是那时的行李箱,这是妈妈的行李箱。妈妈离家出走的时候带着这个行李箱。我一直……这么以为……学长,那是……那个!你手上拿着什么东西!」
她忽然扑上来,吓了我一跳。这时我才发觉自己的右手握着一把泥土,我以为是刚才从脸和头发上拨下的泥土,但泥土中有个东西在发光,那是我溺水时在水里发现的那道蓝光。
当时我心里满是痛苦与恐惧,根本没想到自己抓住了那个东西。不过它现在确实在我手里,静静散发强烈的光芒。
玻璃抓起那个东西,对着脚踏车的灯光,手指颤抖得十分剧烈。
然后,她这么说:
「这是妈妈的耳环。」
我完全跟不上事态的发展,也无法理解她话里的意思,更不知道那个东西出现在这里的意义。
不过,玻璃似乎理解了一切。
「……妈妈被杀了……」
她瘫坐在地,仰望夜空,像是为了在天空找到什么,也像是确实看见了什么,她始终睁大着双眼。
宛如从地面生长出这种外型的植物,玻璃一动也不动地仰望天空。
我们狂奔着,像在树林里玩捉迷藏。
泳圈、脚踏车和行李箱的盖子全部被我们丢在原地,我拿起仅剩的那支手电筒,玻璃紧握着耳环,我们朝藏本家奔跑。现在时间还不到七点,她的父亲理应还没到家。
这种地方不可能有公共电话,想要报警就只能从家里拨打电话。现在没有时间思考报仇,只有我和玻璃两个人的力量,这个武器实在过于沉重,我们的故事情节也出现了破绽,现在只能将事情告诉警察。
那个沼泽里面有两具遗体。
玻璃的外婆和妈妈。
母女两人安静地在黑暗里变得冰冷,等待有人发现并把她们打捞上岸。她们维持为时已晚的姿态,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两个人都是他杀的吗——这句话我没说出口,不过玻璃肯定也在想同样的事。两人跟玻璃一样被暴力相向,然后死了,被丢弃。玻璃说不定也会落得同样的下场。
玻璃犹如在暗夜奔跑的野兽,全力狂奔,用力闭紧双唇。她的双眼受强烈的确信指引,不见一点动摇。她只是笔直前进,连一滴眼泪也没有流下。
我们冲到她家的玄关前,但是——
「啊!」
她忽然看着我,发出尖锐的惨叫声。
「学长,怎么办!没有钥匙!我忘记带钥匙出来了!」
「没办法进家门吗?」
「这样要怎么打电话!」
「只能到别人家借了!走吧!」
「嗯!」
我转过身,回想来到这里的冷清道路上有哪几户人家,现在只剩下向他们借电话这个办法。在我们改变方向,打算再次开始奔跑的瞬间,耳边传来划破空气的声音。玻璃的脸上落下一道长长的影子。有什么东西来了。反应快了思考一步,我飞扑到玻璃前面,根本不知道发生什么——
「唔啊!」
——这是什么声音,玻璃吗?接着传来「叩!」的一声。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在这瞬间被激烈地摇晃。产一种飘浮感和……这是什么感觉?发生什么事了?
「啊、啊、啊。」我想抬起头,却发现自己往地面跪下,接着直接倒在地上。有如爆炸冲击的震动从头部往手脚蔓延,我惊觉发出声音的人居然是自己。
我的脸刹那发烫,鲜红的血液流到嘴里。「不要再闹了。」我会知道这是挨揍的冲击,是因为倾斜的视野里瞥见玻璃的父亲。他的手里拿着高尔夫球杆,像是很伤脑筋地歪头看着我。
在我视线的一角,我看见张开嘴巴的玻璃像翻滚了一圈般翻动大衣,不晓得她是想跑、想跳,还是想做出什么动作。那副模样看起来有如奇妙的连环画。她屈膝又转瞬伸直,背上的兜帽飞了起来,双臂犹如翅膀向外敞开——场景缓慢地在我眼前闪烁。
快逃,我甚至说不出这句话。
玻璃的父亲做出有如练习挥杆的动作,用揍倒我的高尔夫球杆把玻璃的头打飞了出去。
鲜血四溅,玻璃轻易地被打飞到一旁,落在地上。她没有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