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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不行,泳圈要是沉下去就惨了。行李箱对吧?我会找到它,然后捞起来,想办法拖回这里。」
我只能任鞋子被沼泽浸透,用膝盖让半个身体乘在泳圈上,另一只脚用力蹬了几次岸边的泥巴,泳圈缓慢开始前进。
树枝撑着沼泽底部,我前往目标的岩石。这么说来,这个泳圈附有船桨,我忘了这点,而田丸也忘了。如果有船桨就方便多了,事到如今再想这些也无济于事。没错,过去无法改变,只能脚踏实地地一步一步前进。
我转头看去,玻璃从岸边照过来的光线范围越来越小,我手上也有一支手电筒,不过照向水面,只看到一片白色的混浊。因为是冬天,有如水沟的臭味也很惊人。事实上,有一具死尸溶解在里面。因为是玻璃的外婆,我不敢把心里的想法说出口,其实我真的觉得很恶心。
寒冷、紧张再加上恶心,令我身体不停发抖。我接近岩石,再一次看向玻璃的方向。玻璃让灯光上下移动,代表点头的意思。现在离岸边距离不到二十公尺,我却完全看不见玻璃的脸。
「……拜托快出来啊……」
我用树枝查探岩石周围的沼泽底部,一次又一次稍微移动位置。玻璃的外婆,很抱歉觉得你很恶心。
「快出来帮助玻璃……」
不管是以什么样貌出现都无所谓,我不会吓到,因为这一切都是为了玻璃。
只是我在泥巴里找了很久都一无所获。如果是白天天色还明亮的时候说不定比较容易找到,在这片昏暗中,只能仰赖树枝的触感。时间流逝,当不安开始涌现时,树枝前端终于撞击到坚硬的触感,我摸索之后,发现那确实是个庞大的四方形物体。
「……是这个吗……?」
沼泽深度和玻璃说的一样,顶多只有一公尺深。我本来打算用树枝前端勾出疑似行李箱的物体,让那东西浮上水面,再用手拉起来。然而,泥巴被树枝搅拌过后,像一阵烟雾卷了起来,害我迟迟没办法拉出它。我内心着急不已,用手电筒往水里一照,这才惊觉一件事。
那个物体确实是行李箱,只是这四年里不晓得发生了什么事,行李箱向下打开。我以为白骨状态的尸体会被塞在行李箱里,但现在尸体说不定已经埋在沼泽的泥中,不知道沉到哪里去。骗人的吧,我忍不住想这么大叫。怎么办?水里有什么线索吗?我打算看向更深的地方。
「……唔!哇啊!」
泳圈大幅倾斜。我直接摔进水里,当我看见迫近的水面时,脑海中只有「死定了、我这下死定了」的念头。
沼泽却奇妙地没发出一点声音,吞没我的水滑得像黏液。水温温的,令人作呕,感觉沼泽甚至比空气更温暖。
「……唔啊,啊啊、啊……!」
我马上抓紧泳圈抬起头,一边咳嗽一边站稳脚。水深只到胸口附近,岸边的玻璃发出惨叫,也可以看见她步履蹒跚地往这里走过来。
「不……不行不行不行不行!别过来!我没事!」
我连忙阻止她。她明明伤得这么严重还如此莽撞。而且要是玻璃进入沼泽这件事曝光,整个故事情节就瓦解了。
事已至此,我只能豁出去。衣服湿了还是哪里湿了都无所谓,就算只有空行李箱我也要拉上来,说不定这样也足以成为某种证据。
我以脚蹬着泥巴,试图让行李箱稍微浮起来。
「……!」
我的身体忽然又往更深的地方陷下。
脚底疑似被沼泽底部的泥巴缠住,我整个人被拉回温水里,手电筒不知掉落到何处,我拼命想站直,脚却只往更深的地方陷进去,而且不管双手怎么拍打,身体就是浮不起来,一再往下深陷。我死命挣扎,却没抓到任何东西,只拍起一堆泥巴。
在缓慢下沉的手电筒灯光里,我忽然看见一个奇怪的东西。
——蓝色。
黑暗中,只有强烈的一点蓝光,如星光不停闪烁。
在这里!那东西发着光彷佛这么大喊,在水中开始缓慢上升,悄无声息地在我眼前撕裂头顶的黑暗。
在溺水的状态中,我像求救一般,几乎无意识地把手伸了出去。这时,一只脚正好踩到一个硬物,于是我奋力一踹。世界忽然反转,被不断往下扯的身体一口气向上浮起。
「……咳!唔……咳咳咳!」
脸终于浮出水面,我用力咳嗽,吐出喝下去的水。我抓住泳圈,调整呼吸,气管一抽一抽地发出怪声,不过姑且算是呼吸无碍。
「学长!学长!学长!」
玻璃不停大喊,我挥了挥手,不晓得她有没有看见。总之,为了不让玻璃进入沼泽,我必须折回岸边,更何况我的体力也耗光了。
我咳嗽、呕吐、发抖,同时努力把空行李箱拖上泳圈。这一看,行李箱不只是空的,连组装本体的螺丝都掉了,我只拉起行李箱的上盖。希望只有这个盖子也能成为证据——我如此祈祷。所幸泳圈里面还有几根树枝,于是我用树枝顶着沼泽底部,终于回到岸边。
和去程相比,回程多花了将近一倍的时间。玻璃赤脚穿着拖鞋走进水里,水淹到她的膝盖附近,她帮我把泳圈拉回岸边。我因为刺骨的寒意及疲劳困顿,已经没办法叫她不要过来。
「……对不起……我、我只找到……这个……」
在脚踏车的灯光里,我为没有找到玻璃的外婆向她道歉。玻璃大概很受打击,不发一语地看着我带回来的一部分行李箱。
「真的很对不起……这个没什么帮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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