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这样啊,抱歉,玻璃在府上打扰了。」
然而,那张脸忽然展现和蔼的笑容,我从没见过有人可以那么迅速地从面无表情转换成笑容。我内心暗自吃惊,难道是我太过怀疑他导致的错觉吗?
从笑容恢复成面无表情的速度也很快。他的神情突然变得一本正经。
「走吧。」
玻璃的父亲背对我们准备回到车上,只是妈妈不知为何追着对方死缠烂打。
「听说你们和外婆住在一起,莫非是在照顾她吗?如果是的话,肯定每天都很辛苦吧?」
这应该是出于职业习惯问的问题吧,我这么想。
「什么?」
玻璃的父亲不晓得是怎么想的,只见他诧异地看着妈妈,又立即露出笑容,缓缓地把视线转向玻璃。玻璃没有说话,只是回望着父亲。
「玻璃你说了什么吗?」
「啊,呃……」
「你和他们说过家里的事情吧。」
「我没说,不是那样的,我什么都没说……我想回家了,爸爸,我们赶快回家吧。」
「没有!」妈妈的双手大动作地在脸前摆动,像个老婆婆般驼着背,往玻璃和她的父亲靠近一步。
「我们没有从玻璃那里听说什么事情,只是担心你们可能会很辛苦。因为你要工作、又要顾家,还要照顾老人家,想必非常忙碌吧?我的朋友中也有很多人因为这样的状况很伤脑筋,说不定我们都逐渐到了这个年纪呢。」
「……我不需要照顾老人家,感谢你的关心。」
「啊,有其他人帮忙吗?」
「没有,只有我们,不过还应付得过去。」
「这样啊,那就好。外婆还很健康呢,她在帮忙家务吗?」
「她不在我们家。」
(不在?)
我与玻璃对上彼此的视线,她看见我惊讶得睁大双眼的表情。我们之间的气氛彷佛瞬间冻结,连原子、时间和所有动作都停了下来,静止着,然后接连坠落,过去在和善的气氛中培养出的一切,都在这瞬间濒临毁灭。
妈妈没理会在一旁沉默不语、一句话也说不出口的我,不知道为什么紧咬住这个话题不放。
「唉呀,难不成是送进什么设施了吗?」
「算是吧,岳母年纪很大,身体状况不好,一直住在医院,我一个大男人能做的事顶多只有探病。」
「这样啊。既然是这附近的老人家,不是住在市立医院就是济世园吧?如果是县立或是大野田的养老院就太远了,还是你们把她送到其他地方吗?」
「她在市立医院。」
「——爸爸,我们回家吧!」
玻璃大叫,像是想打断父亲。她的神情抽搐,紧抓住父亲的手臂,用全身的重量将父亲往车子的方向拉。如果是出于天真而如此为之,会是相当可爱的举动,不过如果是「骗子」做出同样的事情,又会让人有什么想法呢?
「真巧,我也在市立医院工作。」——我以为妈妈会接着这么说,但不同于我的猜想,妈妈只是维持闲话家常的语气。
「真是的,我这个人就是爱聊天,抱歉又把你们拖到这么晚。我们先走了。」她和善地向对方低头道别。
玻璃头也不回地往前走,「再见。」只有玻璃的父亲笑着轻轻点头致意,两人坐回车上,车尾灯逐渐远离。
我和妈妈也回到车里,有好一会儿,我们只是愣愣地看着道路的前方。这条路只有幽暗的漆黑向前延伸,并罩上犹如巨大盖子的夜空。
「……清澄。」
妈妈始终没有把手放在方向盘上,向脑中依然混乱的我说。
「嗯?」
「他在说谎。」
「……嗯。玻璃为什么要骗我,她还有个外婆在家里?」
她隐瞒与父亲两人同住是为了什么理由?也就是说,我的怀疑可以转为确信了吗?
「不,我不是指她说谎,而是我没有在医院里看过那位父亲。」
妈妈以僵硬的神情说。
「也就是说……他没有去探病过吗?真是无情的家伙,你是这个意思吗?」
「我在市立医院服务了十年以上,在医院也担任要职,不论哪一科的住院患者我都了若指掌。」
妈妈的声音很低,像是说给自己听的喃喃自语,不过副驾驶座上的我听得一清二楚。
「住进医院的老人家有哪些家人,我这颗脑袋都记得。某某有个女儿,儿子又是哪里的谁,媳妇是谁,有几个孙子,常来的那个人是哪里的谁。这也算在我们的工作范围内,会来探病的女婿不多,如果有,我一定记得。」
「……什么意思?」
妈妈慢条斯理地看着我说:
「没有什么住院的外婆,至少在那个人说的市立医院里面没有。」
「什——」
等一下,我搞不懂了。没有住院的外婆?也就是说——我不知道这代表什么意思。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愣愣看着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