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六章

么低沉。你就快要参加大学考试了吧?时间过得真快啊,居然一眨眼就这么大了。不久之前你才背着书包向我炫耀,没想到马上就变得这么大。之前你妈才跑来跟我说:『清澄早上起床的声音跟老头子一样,好可怕,怎么办?』」

  「那是因为刚起床吧,最好这世上有人早上一起床情绪就很高亢。再说我妈早上的脸就像小丑,和扑克牌上的图案一模一样,真的超可怕。奇怪,玻璃?」

  在我和婆婆闲聊时,玻璃一个人在旁边露出有些痛苦的模样,疑似是刚才看着我笑出来的时候被赤福噎到了。

  「唉呀唉呀唉呀……」

  「别杵在那里,快拿茶或水来!」

  等我们到家时,时间已经过了下午五点,我们在干洗店叨扰了一段很长的时间。

  妈妈今天值日班,这时间应该到家了。不过她可能去买东西,没有看见她的车子。

  「我妈应该等一下就回来了。」

  「她在上班吗?」

  「她是市立医院的护士。先跟你说一声,她讲话非常啰嗦,你最好先做好心理准备。」

  「啊,可是我不会打扰到那么晚,再说……我也不能待太久。」

  「喔喔,也是喔。我知道,你先在那里坐一下,我去房间找考古题。」她父亲会在七点左右回家吧,这种事情我当然知道。

  我不着痕迹地邀玻璃在看不见时钟的位置坐上座垫,接着走上二楼的房间,从书架里面取出资料夹,翻阅以前的考题与答案。

  (我想亲眼确认,至少要确认一次。)

  我的动作停了下来。

  我连在自己心里也不敢清楚说出来,不过——

  (我想亲眼看看那个七点回到家的父亲,长什么样子……)

  我怀疑玻璃的父亲。

  如果我的怀疑是真的,他就是最差劲、最恶劣的父亲,玻璃等于受到自己最亲密的亲人施加暴力。若可以否定这样的可能性,我也想这么做,可惜我做不到,没有确切证据可以洗刷这样的嫌疑。

  除了一件事,那就是玻璃家里还有外婆,他们应该是三个人住在一起,只有这件事能阻止我的怀疑变成确信,她在两人独处的密室遭到父亲施暴——这样的状况便无法成立。

  然而,玻璃嘴里提到的始终只有「爸爸」、「爸爸」、「爸爸」,外婆的存在感非常薄弱,这件事确实很奇怪。或许玻璃的父亲真的向玻璃施暴,而外婆没有出面保护玻璃,这是玻璃说她很「安静」的原因吗?难不成外婆其实也是同伙,这种事情有可能发生吗?

  也有可能父亲不只是对玻璃,也对外婆做出暴力或其他行为,支配整个家庭。玻璃的母亲——也就是外婆的女儿——选择离家,也可以当成行使暴力的根据。

  (不过这些全是我的猜想。)

  证据只有留在玻璃身体上的伤势,不过伤痕上又不可能写上施暴者的名字,而且最重要的是玻璃试图藏起那些伤,没有要求协助,什么话也没说,是我擅自因为自己想知道而打算介入这件事,了解玻璃不想让外人知道的事情。

  (不确定因素这么多,实在没办法找人商量。再说万一这件事情闹大,却发现只是我误会,等于是对玻璃的家人做出了非常过分的举动。)

  我手里拿着考古题,在桌子前坐了下来。总之,今天要尽量把玻璃留晚一点,然后见到她的父亲,确认心里的怀疑到底可不可以变成确定。虽然是临时起意的计划,我认为执行上并不难。

  这时——

  「我回来了!欸欸,我刚才听说你去婆婆那里啦?还带着之前那个女孩子,这件事是真的吗?也就是说你们算约会……哇啊!」

  我大概想像得出楼下发生什么事。

  我拿着资料夹下楼,情形果然不出我所料。

  「在这里!在我们家里!所以你就是那个女孩子吗?」

  「……啊……是……」

  「每天早上你都是和清澄一起上学的对吧?」

  「……啊……是、是我没错……」

  「果然是你!我每次问清澄,他的回答总是:『啰嗦!』『不关你的事!』『禁止在爽朗的早晨和我说话!』最后甚至说出这种话!清澄真的是第一次带女孩子回家喔!呐呐,也就是说你是他女朋友罗!是吗?」

  「……」

  「嗯?嗯?是不是?嗯?」

  我家老妈站在客厅门口,手里仍提着购物袋,不知道为什么往前伸出下颚,固执地找玻璃说话。玻璃在暖桌里一动也不动,维持端正跪坐的姿势深深低着头,明显不知所措地羞红着脸。我赶紧介入妈妈的下颚与玻璃之间。

  「啰嗦!不关你的事!禁止在平静的傍晚随便搭话!」

  我把身为她儿子想说的话一股脑说了出来。

  「不要!我就是要讲话!再说你怎么还不介绍我们认识。」

  「不要,我会不好意思。」

  「什么!你会不好意思?也就是说你是认真的罗!不会吧!怎么办?早知道今天就准备红豆饭了!对不起,今天是吃什锦寿司!而且是从寿司太郎买来的!只要搅拌就可以吃了!抱歉!」

  「有这种母亲我真的觉得很丢脸。」

  「……你这个人别太过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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