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开心地拿下手套,迅速剥下包装纸,舔起棒棒糖。但她忽然表现出纳闷的模样,「尾崎同学……在学校舔棒棒糖不会挨骂吗?」「会挨骂喔。」「……到学校前吃得完吗?」「不。吃不完。可以舔三十分钟。」「怎、怎么办……?」「用这张包装纸。」尾崎的妹妹从口袋里拿出皱巴巴的包装纸,把舔到一半的棒棒糖整根包了回去。「然后,放学的时候……」说着又把包装纸拆下来,「可以继续吃。」她又把棒棒糖放进嘴巴。玻璃点头,像是认为这个提议可行。「所以这张包装纸很重要呢。」她确认着放进口袋的包装纸还在。我总觉得难以接受这样的行为,「从嘴巴里面拿出来的东西又放进嘴巴里舔,不觉得这种行为有点恶心吗?」我试着提出抗议,「咦?为什么?」「不是很普通吗?」结果遭到两名女孩驳斥,让我愣在原地。这是男女的差异吗?还是年龄的代沟?难不成我有洁癖?
虽然昨天的上学路上也充满欢笑。
「你有用功准备期末考吗?」
不过和玻璃两个人一起走在路上,对我来说才是最特别的时光。
「有是有。」
我们缓缓走着,玻璃稍微仰望着我,轻柔地吐出乳白色气息。或许是因为寒冷,她的鼻子红通通的。
「我的数学不好,其实有点危险。」
也许是耳朵觉得冷,她戴着手套的手,在讲话时总是不时按住耳朵。她的头发今天也蓬松整齐,露出又圆又亮的额头。
「数学我也没辙,你们的数学老师是谁?」
「儿岛老师。」
「呃,居然是儿岛。那家伙超严格的,总是毫不留情地当人。」
「学长一年级的数学老师也是儿岛老师吗?」
「没错,真是糟透了。没有拿到平均分数的同学全部必须罚写功课,他现在还做这种残忍的事情吗?」
「还是一样,而且老师很认真地执行呢。我绝对不想罚写……」
「那家伙真是最恐怖的老师了,出题异常地难,课堂内容也很难懂,而且超冷血。」
「冷血啊……怎么办……」
「我这里有考古题,你需要吗?」
「什么!」
玻璃轻轻跳了起来。
「需、需要!你那边有吗?」
「不瞒你说,一年级时我每个学期都被儿岛当掉,简直陷入重考的轮回,那时候真的很痛苦。为了不想留级,我拼了命念书,只有数学这一科的考题我全部整理成一份资料留下来。喔,你的表情看起来很高兴喔。」 「……看得出来吗!」
「很明显喔,幸亏我那时候留了下来。」
玻璃看着我的双眼闪闪发亮,「学长好厉害!好令人尊敬!」脸上明显这么写着。实际上一点也不厉害,那说起来只是连续不及格的产物罢了。
「那我就明天带过来——」
说到这里,我忽然灵光一闪。吞下差点说出口的「对了」,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继续说:
「——不如今天回家的时候顺道来我家一趟,那样我就能把考古题拿给你了。」
「唔……那样方便吗?」
「方便啊,不过我班上导师很爱说废话,每次都会拖延放学时间,可能会稍微晚一点。你可以等吗?」
「可以,我会等学长。」
校舍的玄关出现在眼前,我从口袋里掏出两颗糖果,如同我昨天晚上准备的计划。
「给你糖果。」
我随手将一颗糖果递给玻璃,另一颗则丢进自己的嘴巴。
「谢、谢谢。」
玻璃老实地伸出手。
「考试前感冒就惨了,现在赶快吃下去吧,这对喉咙很好。」
「好。」
「小心沾到手套。」
「啊。」
在我的提醒下,她急忙拿下手套,才接过糖果,放进嘴里。
我斜眼偷偷看向她拿下手套的手腕附近——昨天尾崎妹妹给她糖果时我注意到的那个地方。
(……果然!)
在玻璃的手腕上,确实可以看见我那瞬间察觉到的相同痕迹,不是我眼花。已经变色成绿色和蓝紫色的内出血,恐怕是——指甲的抓痕。两旁划过鲜红色的痕,像长条形的疤,又像抓伤。从手背到袖子之中,都清楚残留着疼痛的痕迹。
我假装毫无所觉,向玻璃挥手。
「放学后在这里见罗。」
「好。」
「午休时间如果发生什么状况,记得立刻向我或导师报告。已经没有人再对你做出粗鲁的行为了吧?」
「没有,不如说……自从牡丹饼那件事后,大家躲我都来不及了,愿意和我讲话的只有尾崎同学,其他人都不愿意靠近我。」
「还有人朝你丢东西吗?」
「完全没有,真的。」
「飞碟也停止攻击了吗?」
「如果停止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