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五章

师看见我的样子像是吓了一跳,眉尾猛然扬了起来。这也是我透过红豆泥看见的景象。

  「咦,滨田?你这个样子很好笑……」

  「呃,一点也不好笑……」

  尾崎的妹妹和疑似她朋友的女孩子们率先围住我们班导,七嘴八舌向他解释:「那些家伙丢牡丹饼!」「藏本的牡丹饼!」「牡丹饼丢向尾崎!」「牡丹饼砸到藏本!」「牡丹饼击中闲闲学长!」「牡丹饼砸出鼻血!」「鼻血从牡丹饼流出来!」

  「等一下,牡丹饼是从哪里冒出来的?闲闲学长又是什么?」导师说道,看来完全没听懂那些解释。

  田丸也跑了过来,看着我的脸大呼小叫。

  「啊啊,清澄你真是的,怎么把脸上搞得全是红豆泥,没想到你有这么野性的一面……呃!鼻血?你怎么兴奋成这个样子!变态……!」

  「少、少啰嗦,快来人带我去保健室!红豆味变成铁锈味,超恶心的!」

  在保健室把脸洗干净,把鼻子塞住后,我在病床上休息了一会儿。

  牡丹饼引起的鼻血并不严重,洗脸的时候就已经不再流血,实际上没必要用东西塞住。现在用手碰着鼻梁也不觉得痛,说不定其实是鼻腔的黏膜因为寒冬干燥的空气受到损伤,所以那种程度的冲击也能轻易引起鼻血。

  午休时间早就结束了,校舍相当安静。从面对操场的窗户,隐约可以听见体育课的叫喊声。

  保健室的病床实在太舒服。床单干爽,棉被松软,除了有消毒水的味道这点之外,真是我这辈子躺过最舒服的床。今天比平常早起,可以逃掉无聊的国文课待在这里,或许也算一大乐事。发呆时眼睛自然而然阖了起来,我差点睡着。保健老师将我的休养单送到教职员办公室,现在还没有回来。

  (……玻璃不知道怎么样了……)

  牡丹饼那场骚动后,玻璃班上的导师终于赶到教室,她疑似因为开会才较晚进入教室。田丸在她进教室时带着我到保健室,所以我不知道班上后来的情形如何。

  玻璃有清楚解释发生了什么事情吗?那些狡猾又幼稚的蠢蛋有没有说出什么对她不利的话?尾崎的妹妹还有其他许多目击者在场,我想不需要担心,不过那时候我果然应该留在教室里吧,以脸上戴着沾满红豆泥和鼻血的面具——那副过于冲击性的模样。

  我的大脑有一半陷入昏睡状态,另一半则在胡思乱想。

  「……学长。」

  好像听见了玻璃的声音。我赫然一惊,猛然清醒了过来。

  我睁开眼睛,半拉开的白色隔帘对面,玻璃真的在那里看着我。

  「那个……鼻血停了吗?」

  我连忙拔出随便插在鼻孔里那个逊毙的东西,把它藏在手里。

  「早就停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这样啊,那就好……」

  「倒是你的制服不要紧吗?上面沾了很多红豆泥吧?」

  「老师一起帮我擦干净,已经没事了。」

  嘴里说着没事,但她的表情——

  「你的脸色好像不太好。」

  玻璃低着头,蹙起眉。

  「……牡丹饼……我一颗都没吃到……」她说得伤心欲绝,栩栩如生地表现出「沉痛的表情」。因为她的神色过于阴郁,我忍不住轻声笑了出来。

  「用不着那么难过吧?」

  她猛地抬起头,从笔挺的上衣袖子里伸出的双手握紧拳头,在胸前小幅度地上下挥动。

  「因为那是学长特地做的啊!」

  「不对不对,不是我做的。」

  「啊!对、对喔……是干洗店婆婆特地做的!」

  「确实很遗憾。我有看见盒子被人打翻,如果当时我也在场就不会发生这种事了,对不起。」

  「……这不是学长的错。」

  「是啊。」

  我躺在病床上,食指指向天花板。

  「是飞碟的错。」

  玻璃看着我的动作,缓慢地眨了眨眼睛,接着放松全身的力气,轻轻点头,「我本来很期待呢。」她嘀咕的语气像个耍脾气的小孩子,似乎真的觉得很可惜,脸颊稍微鼓了起来。

  「婆婆还会再做牡丹饼,我也会再拿来给你。话说回来——」

  最让我在意的不是牡丹饼,说得更清楚一些,是和飞碟有关的大小事,其中也包括玻璃的家庭问题。

  「这次的事情会通知你的家长吗?」

  玻璃用力地摇着头,像在说「没这回事」。

  「学长不用联络家里的人吗?你都受伤了。」

  「这种程度根本不叫受伤,连导师也说『被牡丹饼砸到流鼻血?』笑得超开心,要是告诉我妈,她肯定会捧腹大笑。」

  而且和你一样,我也不想带给她无谓的担心——这句话我没说出口。

  这么说来,玻璃完全没问过我家里的情形,说不定她身上也安装着可以区分同类的天线,隐约察觉我家也是单亲家庭。

  不过,这样的寂寞可以成为与玻璃之间的羁绊,我觉得很幸运。我像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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