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五章

; 玻璃忽然停止动作,顺势说道:「就是这样,我先走了!我、我还要回去上课!」

  她旋即转身离开保健室,脚步声密集得彷佛冲刺,在走廊逐渐远去。

  「……她做了下蹲动作吧。」

  「她是做了没错。」

  「话说回来,滨田同学,你打算在这里待多久?你鼻血已经停了,看起来也很有精神。」

  「啊,我想再待一下……」

  难得有机会,我打算在病床上躺到第五节课结束。但过没多久,一位因为贫血昏倒的女孩子由两个人搀扶着进入保健室。保健室里虽然有两张病床,不过身体看起来真的很不舒服的女孩子痛苦地说「好想吐」。我在一旁实在静不下心,向老师报告一声:「我回教室了。」最后还是离开了保健室。

  走廊只听得见上课的声音,我尽可能放慢脚步。国文课还没结束。

  玻璃刚才应该也是沿着这条走廊回到教室,我下意识想像起她的身影。摇曳的发丝、裙子的下摆、裤袜与室内鞋,还有玻璃纤瘦的背影。

  背影。

  「……」

  冷空气灌进肺里。

  我终于找到刚才觉得不对劲的理由。

  『不管手脚还是背上,到处都是瘀青。现在的小孩子下手真是太狠了。』

  ——干洗店婆婆昨天对母亲这么说。她可能是在玻璃换衣服时看见的。我当然没有打算充耳不闻,那些人有多过分、多无法饶恕、我必须保护玻璃——这些想法在我心中越加坚定。

  玻璃却说他们没有对她暴力相向,因为大家都把她当成细菌。

  我认为玻璃遭受的就是暴力行为,被扔掷上面写着去死的纸团,被泼水、反锁在洗手间、课桌椅被人踢倒,刚才丢牡丹饼也是,这些全部都是暴力行为。

  不过,另一方面,对方确实巧妙避开了会在身体留下伤势的直接攻击。虽然我被牡丹饼砸到流鼻血,但那是因为我为了保护玻璃,往前飞奔,冲进了肯定超出对方意料的极近距离。如果牡丹饼砸在尾崎妹妹和玻璃身上,说不定只会弄脏头发或是制服。不在身体留下证据也许是他们的原则,那种狡猾的手段固然让人作恶,但现在最重要的问题不在这里。

  (如果那不是霸凌造成的伤痕,会是谁对玻璃——)

  黑影往头顶逼近。

  脚边任黑暗吞噬。

  为了亲眼确认这股可怕的压迫感,我不由自主地抬起头。当然,我只看见熟悉的学校天花板,走廊上以等距设置的日光灯,以及绿色的紧急逃生灯号。

  不过,那东西真的存在。

  (……是飞碟。)

  我感受到的气息无比巨大,一股不知名的恐惧涌上心头。霎时,我的双脚动弹不得,脖子变得僵硬、浑身发抖。

  我接下来打算做的那件事,稍微露出全貌,又接着消失。

  无形的飞碟现在仍在玻璃的天空中,只有影子前来确认我的存在。我答应过她要击落飞碟,在不知道那东西有多庞大,也不知道自己的力量和极限,什么都不知道的状况下,说要成为英雄。

  玻璃相信我这种人说的话。

  玻璃深信我是真正的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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