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苦难受得像身处地狱,从刚才就止不住鼻水和发抖,不过我绝不会示弱。
「滨田!」
我半自暴自弃地拉开嗓门,玻璃的眼睛用力眨了一下。
「我的名字!滨田清澄!」
「……闲田、清澄……」
「是!滨!田!」
「冰田……」
「滨田!」
「冰田!」
「滨田!清澄!」
「冰田!七成!」
「清澄!奇怪?这两个字你刚才不是说对了吗?」
「对、对噗起,偶的皮子、塞猪了……鞋长!」
「什么?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冰田鞋长!皮睡、皮睡快卢出来了。」
「听不懂!」
「啊啊要卢出来了……唔……啊!偶、偶的皮子!」
「好可怕!好可怕!」
不知道为什么我们的语气都气冲冲的,不停说着听不懂的话,一味往前移动脚步。不久后抵达目的地。
「就是这里,快进去!婆婆——」
我拉开透出明亮光线的玻璃门,刹那间,暖气的热气如云朵般涌来,我差点没泛出泪水。「好暖和。」玻璃说着,双手用力搓揉着脸。
我从小就认识这间干洗店的婆婆,母亲带我搬到这里后,我们一直受到她的照顾。
「怎么啦?唉呀!这是怎么回事?」
前半句话是对我说,后半句是对玻璃说。也难怪她会有这样的反应,暖呼呼不倒翁确实是相当具有冲击性的外型。
「婆婆,我有件事想找你商量。可以拜托你用最快的速度处理这套制服和大衣吗?我当然会付钱。」
「现在收下衣服的话,最快也要明天,我想想,中午左右才能给你。」
「我不是要清洗,只是要弄干。她是我学校的学妹,因为衣服湿了正伤脑筋。」
「虽然看得出来她很困扰……但怎么会弄湿呢?外面有下雨吗?」
「她遭到同学欺负,从上头泼了四大桶水!而且是超级冰的自来水!」为了引起同情,我说得好像自己亲眼看见整个过程。
「什么?在这么冷的天里吗?」
「没错!而且后来她被抛在黑暗的空间里,一个人待了好几个小时!」
「居然这么过分!」
「对吧?所以可以请你尽快帮她弄干衣服吗?她这样子没办法回家。」
我把玻璃又冰又湿的大衣和制服上衣放在柜台,「唉呀唉呀唉呀。」婆婆说着看向那些衣服,伸手触摸确认,然后看着玻璃可怜的模样,又转头看向背后的工作处。
「如果不需要清洗,嗯……这个嘛……」
婆婆犹豫着竖起两根手指头,「大概要这么久。」也就是两个小时。
「怎么样?你可以等两小时吗?」
一转过头,玻璃激动地摇头,用力到把围巾甩开,露出娇小的脸庞。她奋力吸着鼻子,蹙起眉头。
「不行……」
泫然欲泣的双眼看着我,我直击两条透明鼻水从鼻子流出来的瞬间,于是随手把放在柜台上的面纸盒递给她。
「……啊,对噗起……流出来了……」
玻璃转过身,举起手使力擤鼻涕。也许是暖气终于让她恢复体温,转回来的脸颊泛起些微桃红色。或许是经历过受尽欺负后好不容易生还的凄惨体验,简直像解开了封印,脸上的表情看来格外生动。
「我没办法等两个小时……七点爸爸就回家了……如果我不在那之前到家,不知道会有什么下场……很可怕……真的。」
藏本家的父亲似乎相当严厉,我转身面向婆婆,「这样可以吗?」竖起一根手指头。婆婆确认了一下时钟,「好,我尽量。」用力点头。
「话说回来,现在的小孩子做事还真心狠手辣。来,过来这里,把你身上湿透的衣物全部给我吧。」
她向玻璃招手,两人一起从旁边的门走进店里。
等了几分钟后,走出来的玻璃身上穿着我的运动服加上制服上衣和一件外套,呈现极具冲击性的俗气装扮。她不好意思地低着头。
「……对不起,要继续借用你的衣服……」
「没关系,用不着在意。」
两个月没洗的运动服借你穿没关系——我决定将这部分的真心话深埋心里。不要紧的,最近我也没有认真运动到会流汗的程度。
玻璃似乎把上衣、裙子和手套也交给了婆婆。她光脚穿着拖鞋,所以连裤袜和鞋子也交出去了吗?
「顺带一提,我里面不是光溜溜的……」
「什么?」
「运动服底下……有穿内裤……」
「这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