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msp; 不晓得是厕所的回音响亮,还是我的耳朵习惯了安静,也说不定是我们两个人的频率忽然对上。
在藏本玻璃的「呢喃」里,我突然能辨识出完整的句子。她压低嗓音说的话在这时忽然带有完整的意思,传进我耳中。我们之间开启了新的频道。
学长。
藏本玻璃一直这么叫我,接着她说:「你误会了。」
——学长,你误会了。关于朝会那时垃圾的事,我之前就想要向你道歉。那时候我心里焦急,脑中一片空白。学长找我讲话,可是我根本不明白你的意图、会怎么欺负我……你忽然碰我的身体,我因为害怕所以……
我耳中确实听见她的话,那些话全部传进我的耳朵。
「……所以,那个……」
如果没有集中精神聆听,微弱的嗓音彷佛随时可能断讯,不过这些话依旧一字一句传进我耳中。
「……我真的很,那个,对……」
藏本玻璃全身颤抖仰望着我,努力发出声音,这也是我第一次清楚看见她没有被浏海遮住的表情。
摇曳透明的浑圆黑色瞳孔,长睫毛边缘堆满冰珠般的水滴,彷佛只要轻轻眨眼就会滑落脸颊。所以她总是奋力地在双眼使力,逼自己睁大眼睛?这么做是为了不流露软弱的心情,迟钝的我终于理解。
「……对不起……」
藏本玻璃并不是睁大带着敌意的眼睛瞪我。
那么做只是为了努力不让泪水流下来。
再者,她嘴里吐出的并不是阴郁的诅咒,而是用微弱的嗓音拼命向我道歉。在惨叫着救我前,她似乎想先对我说「对不起」。即使身处在这样的状况下,依然把这件事摆在第一顺位。
这就是藏本玻璃这个女孩子的个性,藏本玻璃就是这样的女孩子。
「……这种事……」
虽然想笑得洒脱,展现学长的风范,可惜不怎么成功。我真是个笨蛋,只懂得大吼大叫,早该仔细倾听那微弱的嗓音想说什么,早该调整配合她说话的频率,早该更巧妙地接近她,小心别吓着她。如果我能做到这些事,从星期一开始的这周说不定会是完全不同的局面,而且是彻底不同。
「这种事用不着放在心上,我一点也不在意。」
「鞋柜的名条也是……学长……对吧?」
「别说了。」
「……谢、谢谢……我注意到、名条的时候……真的很、开心……」
怎么办?好难受。不能用轻浮的态度随便回应,比以往更沉重的重力压在身上,彷佛要把背脊拦腰折断。
真希望她是个怪人。
如果「藏本玻璃」是个无法沟通、莫名其妙的诡异家伙,我心里会更轻松一点。根本搞不懂朝自己掷来的恶意,诅咒我的不明生物,说不定把她当成这种人时,我心里也没这么难受。
但她只是个普通的女孩子。枪林弹雨一旦击中她,她同样会痛得流血流泪。
「……真的不用再说了,我都明白。」
我好不容易点了下头。
「总之,先离开这里,你想回家了吧?」
藏本玻璃又像个红牛发抖摇头,没有捡起脚边钥匙的意思。苍白的双唇痉挛,我现在俯视她的姿势也很难受,不过还是只能继续等,等待她发出微弱的嗓音。
「……我、我不能回家……」
「为什么?」
「……因为有人把水泼在我身上。」
「看得出来。」
「我、我以为等久就会干了……」
颤抖的话语奋力朝我发出。断断续续的呼吸不时像是打嗝抖动,冰冷的身体感觉上已经到达极限,不是能悠哉说要继续等下去的时候。
「可是衣服完全没有干……」
「干不了吧,现在是寒冬,不可能自然风干。」
「可是不干的话我没办法回家……我不想让家人知道……」
「你是说让父母知道自己被欺负的事吗?」
藏本玻璃点头。
「爸爸很担心……我绝对不想让他担心……」
我心里只对「同类」有反应的天线,检测出混在空气中的不安成分。
「……你没有妈妈吗?」
视线轻微动摇,藏本玻璃又点了个头。「可是奶奶还在。」她急忙补充,「只是……」之后又说得支支吾吾。
我能理解她的心情。父母不是两个都在,不想让他们为了自己的事情担心。我也一样,我非常理解她的心情。
「知道了。」头脑还来不及思考,「我来想办法。」嘴巴擅自说出这些话。藏本玻璃听着我的话像是吓了一跳。
「什么?」
我自己也很惊讶,「什么?」也想这么回问自己。我到底打算怎么做?……我打算尽可能帮助她。做得到吗?……只能硬着头皮上了。我会想办法解决这个问题,因为我想这么做。不晓得能不能做到,不过我就是想尝试,无论如何都想
尝试。像是为了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