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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玛丽安大人。」
「……唔。」
我用力握紧缰绳回了话:「……什么事?」
「哎呀,您看起来心情不太好呢。」
「没这回事。」
「那为什么要露出那么恐怖的表情呢?」
「所以说你到底有什么事?」
我努力装出平静的样子,但还是无法压抑从内心涌出的愤怒。
基尔罗亚•巴斯克──反叛军的魔术师。这个事实对我的人生来说具备非常沉重的意义,并在我的心里留下了深深的伤痕。
从瓦塞尔海姆出发后,已经过了三天。
由两匹马拉著的马车行驶在被朝雾笼罩的路上。虽然我已经很久没有驾驶马车,但不愧是王国准备的马,这两匹黄褐色的马训练有素,驾驶起来毫不费力。之所以会觉得偶尔吹过的寒风有点冷,是因为我身上穿的服装和平常不同。
──话说回来,您这是什么打扮?只想著尽可能露出胸部和大腿,完全感觉不到一丝优雅,根本是上一个时代的品味。
在被嫌弃了一番后,我换上他觉得品味「优雅」的服装。我现在身上穿的是魔术衣装(梅罗斯)。因为用的是上等布料,所以穿起来确实很舒服,沉稳的色调也可以称得上优雅。只是这套服装会直接突显出身体的曲线,让我感到有点在意,胸部和大腿也露得相当多。
──哎,虽然有点不甘心……但确实是比之前的礼服优雅。
我在地下牢房与「基尔罗亚•巴斯克」缔结的魔术契约,包含了许多奇妙的条款。服装必须气质优雅,鞋子和帽子要选可爱的款式,每天都不能忘记化妆和擦口红──一想到在接下来的旅途中必须一一遵守这些规定,就让我感到忧郁得不得了。
马车每次晃动,我头上的帽子就会滑下来。这顶长途旅行用的帽子是师傅送给我的礼物,虽然我很喜欢这顶帽子,但它的顶端现在已经因为湿气弯曲,彷佛象徵了我现在的心情,让我莫名地提不起劲。
──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就在我诅咒自己的不幸时,声音又再次响起。
「可以请您停下马车,过来货台这里吗?」
「我拒绝。」
「您在逃避吗?」
「──你说什么?」这句话触怒了我。「你说谁在逃避?」
等我注意到时,马车已经停了下来。
「你刚才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我从驾驶座上起身,移动到货台。我很清楚自己露出了生气的表情。
货台上站著一位青年。我一走进货台,他就像是看得见我般将脸转向这里。不只是手铐,青年的身体也被锁炼重重捆绑,但他依然维持直立不动的姿势,露出从容的笑容。因为戴著眼罩,所以实际上只能看见他的嘴角在笑,但那个瞧不起人的冷笑还是让人莫名不爽。
基尔罗亚•巴斯克。反叛军的「双璧」之一。
关于他的轶事,可说是数不胜数。像是曾独自击退王国引以为傲的「魔术骑士团」整个大队,或是独自攻陷了固若金汤的城塞,总之大多都是些令人难以置信的传闻。顺带一提,基尔罗亚也不是他的本名。他在七年前首次现身,只花一个晚上就歼灭了驻守在城塞都市基尔罗亚的军队,并因此赢得了「基尔罗亚的恶魔(巴斯克)」这个异名。虽然之后每个人都用这个名字称呼他,但实际上谁也不晓得他真正的名字。
我想起监察官在出发前对我说的话。
──虽然我也很讨厌这种作法,但除了基尔罗亚•巴斯克以外,已经没有其他魔术师能够对抗雷梅迪奥斯了。为了避免继续对王国军的士兵和魔术师造成损害,只能请你遵从诏令和基尔罗亚同行,让反目成仇的两人自相残杀了。也就是所谓的「以毒攻毒」。
「为什么只派我一个人去?」面对我这个问题,监察官是这么回答的。
──这是机密任务。王国对外的说法是雷梅迪奥斯和基尔罗亚都「已经处死」。绝对不能让世人知道他们还活著。因此这次的作战行动愈少人知道愈好。何况基尔罗亚原本就表示只愿意和「自己中意的美女」一起行动。尤斯缇尔刑法官是唯一成功和他缔结契约的人,所以这个诏令只能交给你一个人执行。
事情的经过,简单来讲就是这样。
实在太乱来了。
「那件礼服很适合您喔。」
「回答我的问题。」
我瞪向青年说道。
「您指的是什么问题?」
而他从头到尾都一脸平静。
「你刚才说我『在逃避』吧?」
「是的,我确实这么说过。」
「我是遵守法律与秩序的魔术刑法官。我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逃避你这种罪犯?」
「您的意思是?」
「给我收回那句话。」
我以命令的语气说道。
基尔罗亚无奈地耸肩,摇响手铐的锁炼。
「和可爱的外表不同,您意外是个容易激动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