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被火焰包围的世界当中,每个人都惊慌失措地乱跑,彷佛身陷一场永远不会结束的恶梦。
我的父母都死得非常凄惨。跑在前面不断挥开火花的父亲,被从天而降的火球击中,没几秒就烧成了焦炭。火球接连从天而降,母亲护著我穿过战场,跳进河里。她抱著我拚命游泳,在将我送到对岸后,就因为力气用尽被急流淹没。
等回过神时,已经只剩下我一个人。在河流对岸的城市持续燃烧。天空变得一片火红,让人觉得世界即将毁灭。我边哭边走,想去下游寻找母亲。然而,在我找到母亲之前,火势就蔓延到河边的草原。
火势逐渐朝我逼近,河边也变得不安全了。桥梁熊熊燃烧,窜出好几根火柱,像一面由火焰构成的墙壁般阻挡我的去路。
我呆站在这面宛如地狱之火的墙壁面前,本能地明白自己无法跨越这面墙。火墙持续朝我逼近,即使想要后退,我也早已被火焰包围,根本无路可逃。
年幼的我领悟到自己即将死亡。河里充满了著火的尸体,宛如通往地狱的水道。我因为炎热与恐惧陷入错乱,将手伸向充满尸体的河川哭喊著:
「大家,不要丢下我死掉……我不想要一个人……」
就在这时候。
发生了令人难以置信的事情。
空中出现魔血阵,而且尺寸大到足以覆盖整片天空。多重光环朝外扩大,散发的光芒也突然变强,原本在我周围熊熊燃烧的火焰,不知为何变得像是时间停止般静止不动。就在我对这个不可思议的现象感到惊讶时,天空开始打雷下雨。极大的豪雨将燃烧街道的火焰一一熄灭。
我不晓得那是什么魔术,也不晓得施术者是谁。原本包围住我的火墙像被净化的恶魔般消失无踪。即使全身都湿透了,我仍一直仰望在空中发光的魔血阵。
在那之后,隶属于王国的魔术刑法官收留了我。宝拉•范•方丹──这个人既是养育我长大的亲人,也是我后来的魔术师傅。我能够像现在这样勉强以魔术师的身分维持生计,全都是多亏了师傅的庇护。
在王国自傲的魔术骑士团奋战下,叛乱最后还是被镇压了。据说主谋露易丝战死后,作为双璧的两人开始争夺主导权,导致反叛军变得分崩离析。
我憎恨烧毁我故乡的反叛军,但采取粗暴的作战方式,害一般市民出现许多死伤的王国军也同样不能信任。反叛军和王国军都夺走了我重要的人,所以两者对我来说都是不共戴天的仇人。无论是基尔罗亚•巴斯克、罗斯•雷梅迪奥斯或瓦塞尔海姆的同事,使用魔术伤人的家伙都不可原谅──
※
「──怎么了,尤斯缇尔一级刑法官?」
听到有人向我搭话,我猛然回过神。
「是……是的,有什么事吗?」
看来我一想起过去的事,就变得有点走神了。对我来说,「施特雷利茨」是个无论何时听见,都会让我想起讨厌过去的诅咒之名。
或许是看穿了我的状况,监察官以严厉的口吻说道:
「听好了,这是诏令。不管你对这件事情有何看法,都不允许你夹带私情。」
「……我明白。」
「别忘了自己的分寸。」
监察官仰望房门,用鼻子哼了一声。门上隐约扫过一阵光,可见上面施加了非常严密的魔术封印。
──这样不行。
我紧咬嘴唇,想起自己该做的事。这是诏令,如果失败会连累到师傅。只有这点绝对必须避免。
「要进去喽。」
监察官朝门的方向跨出一步,将手放在门前。
「解咒。」
话音刚落,门前面就发出一道猛烈的光芒。不愧是侍奉国王陛下的菁英,建构术式的速度快到令人惊讶。
「把门打开。」
监察官将钥匙丢给我。
「啊……好的,我立刻开门。」
我一接住钥匙,就直接插进钥匙孔。钥匙孔里不仅有生锈,还塞满了像苔鲜的东西。我傻眼地想著「这门到底多久没开了」,然后用钥匙将孔里的脏东西都掏出来,打开门锁。「动作快点。」、「非常抱歉!」。我到底为什么要穿著礼服跑来这种地方?
伴随著一道清脆的声响,钥匙顺利转动。我握住略带湿气的门把,将门打开。
「唔……」
我不自觉地用手摀住嘴巴。我被从门里传来的腐败臭味,以及浓密到能刺痛肌肤的瘴气吓了一跳。
──居然有如此浓密的魔力。
魔术师放出强烈魔力时,会让人感受到一股类似热气的压力。现在从门里传来的瘴气,就像是将那股热气凝聚成液体后,再拿去熬煮的产物。
「进去。」
伴随著清脆的脚步声,我慎重地走下楼梯。
这条楼梯并不宽,只能勉强让两个人擦身而过。狭窄的楼梯一下往左弯,一下往右弯,有时候还是螺旋形,但总之就是持续往下。
楼梯两侧是装著小型格子铁窗的房间──也就是所谓的单人牢房。门的表面隐约覆盖了一层光的薄膜,上面似乎施了封印魔术,所以看不清楚里面的状况。
偶尔也会看见造型和其他地方不太一样,甚至连铁窗都没有的房间。根据各种煞有介事的传闻,在瓦塞尔海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