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在哪听过的怒骂,也没有平常那么有气势。
「麻衣衣……」
「别用那个绰号!……叫我。」
麻衣衣怒吼道,最后又降低音量。
「万一小梓她们不小心接近你,又会被你抛弃。会受伤。所以你给我滚。趁你们关系还没那么好的时候。」
「欸,麻衣衣。」
「就说别那样叫我了。不要让我再说一次。」
「那是以前的叫法,所以你不喜欢?」
「…………」
舞牧麻衣紧紧抿住双唇,仿佛被我说中了。
在这个世界,我叫这孩子「麻衣衣」,是十年前我们初遇的时候。
介入整天都在吵架的她和钢铁小姐之间,让她和朋友小豆梓和好。
大家一起玩捉迷藏、鬼抓人,玩到浑然忘我的时期。
在采咲女士的问题浮上台面前的温柔缓冲期。无比愉快、只有愉快。大家都在欢笑,与大家欢笑,和大家一同度过的幸福箱庭。
「明明以前都在一起玩……明明是,第一个朋友。」
麻衣衣骂我不是没有理由,也不是莫名其妙对我心存敌意。
舞牧麻衣是在闹别扭。
因为我忘了她,一直在闹别扭。
别看她这样 ── 这孩子拥有一颗非常在意人际关系的纤细心灵。
『当时我和她勾过好几次手指,说好就算念不同的小学,也要当一辈子的好朋友 ── 』
以前,在其他世界的修学旅行时。
坐在神社石阶上的少女说的话,从笔记中轻轻飘出来。
『结果一搬家,彼此通了几封信之后就没有下文,从此也断了音讯。或许是我不擅长和别人建立深刻的关系。或许得一直待在相同的世界,才能当朋友吧。回忆完全派不上用场。』
当时的麻衣衣,也是因为想到自己失去的儿时玩伴小豆梓而沮丧。
在这个世界,小舞与小梓并未分离。尽管如此,还是失去了另一个儿时玩伴。明明一直都是五个人一起玩,却再也没出现在筒隐家的少年。
为了避免我和小豆梓她们增进情谊,为了避免大家又被我忘记,麻衣衣想让那几个儿时玩伴离我远一点。
但那全是在欺骗自己。
因为,害怕重新与我建立关系,连以前的照片都讨厌到极点 ── 真正受到伤害的。
就是舞牧麻衣本人。
「……对不起。对不起,麻衣衣。」
「笨蛋。闭嘴。别擅自道歉。」
「嗯。可是,对不起。害你难过,对不起。」
我低下头,麻衣衣又有点生气地鼓起脸颊。
「少自以为是了,我根本不在乎,我怎么可能难过,因为我一点都不喜欢你。」
「不喜欢。不是喜欢,而是……」
「什么?」
「而是最喜欢……!?」
「……白痴吗?讨厌。我最讨厌你这个人。」
「讨厌我这个人……意思是喜欢我这个男人吗!?」
「白痴,智障,什么男人啊。谁会用那种眼光看朋友。」
「嗯,对啊,我们是朋友嘛。在麻衣衣心中,一直是。谢谢你麻衣衣。我也最喜欢你了!」
「……笨蛋!你这个笨蛋。笨蛋。笨蛋。笨 ── 蛋!」
只会讲这两个字的麻衣衣,再度闹起脾气,跟背着闪亮书包的那时候十分相似。
「你又是在说什么。」
闹了一阵子后,麻衣衣累得大叹一口气。
「刚才,你扯到未来和社长什么的。好奇怪。」
我们靠在同一根电线杆的左右两侧,你一言我一语交谈着。
「我误会了。我讲的是这边的事,跟那边没关系啦。」
「什么这边那边的,说。」
「哎呀,我想这不该跟麻衣衣 ── 不对,舞牧同学说……」
「唔唔唔。」
她悔恨地呻吟,接着是一阵有意为之的沉默。
「……麻衣衣。」
「嗯?」
「那样叫我就好。」
电线杆另一侧,传来冷淡的许可。
「谢谢你麻衣衣!我的麻衣衣!朋友麻衣衣!」
「吵死了笨蛋。闭嘴。」
我笑了,麻衣衣故作气愤地不停咂舌。像用来让我们关系变好的仪式。
「那个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