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差点窒息,拼命喘气。好险倒在地上挣扎时刚好摸到装水的宝特瓶,不然我的冒险就要到此结束了。
「……代替赏巴掌。」
「突如其来的拷问!」
「学长太废了。废到极点。是没用的孩子。」
月子妹妹鼓起脸颊,明显不太开心,看着我说。
「『有刻意接近人家的必要吗』这种想法,绝对不正确。」
「呃……」
看似燃烧着怒火的黑曜石瞳眸中,掺杂着盖上好几层的复杂情绪。
「你是因为不得不帮助人家,才待在对方身边吗?你是看对方有没有碰到问题,才选择要不要跟人接触吗?……学长现在待在我身边的理由,也是基于看了笔记,觉得必须陪我的义务感吗?」
「没、没这回事。」
「不能只是因为喜欢、只是想做朋友、只是基于纯粹的心情接近他人吗?」
很久很久以前,无论世界轮回了多少次,这对大眼睛的吸引力都会抓着我不放。
眼中燃烧着仿佛会将永恒的宇宙烧成灰烬的炙热。
「……学长,我 ── 不对,我们想更简单地交朋友。希望最喜欢的人跟最喜欢的人当好朋友。」
她放下便当,抓住我的袖子。
我不知不觉靠到墙壁上。明明没有那个意思,却被她逼到退后。让她追着我过来。
「学长呢?」
她像在低喃,像在祈愿般,用纤细的声音说。
「不会想跟谁 ── 跟喜欢的人,正常地交朋友吗?」
「我……」
我哑口无言。
理应没经历过的体验。理应没看过的景色。理应没碰触过的热度。
即使如此,它们仍然残存在心中。无形的珍贵事物,静静在遭到改写的体内震动。
为了帮助某人而生。像奥斯卡‧王尔德的《幸福的王子》那样,将回忆分给别人,相信让女孩子不再哭泣是有价值的世界。
然而 ── 我最喜欢的那个代替母亲的人,在曾经的过去,在曾经的未来,告诉我并非如此。
「……抱歉,月子妹妹。」
代替某人道歉。代替过去的那人向他道歉。
这孩子大概从很久以前开始,就对我说过同样的话。
「不会。」
筒隐摇摇头,眨了下眼。
视线落在腿上的便当盒上。
「因为这同时也是我的任性。」
「任性?」
「……我希望能公平起见。想光明正大、随心所欲地跟喜欢的人做喜欢的事。不想耍诈也不想忍耐。」
她夹起最后一块煎蛋卷,筷子在空中晃了晃。
「刚才那不算。那是赏巴掌是惩罚是学妹非~常普通的鼓励方式。不是那个意思。」
她「啊 ── 」了一声,将煎蛋卷送入口中。
像在仔细品味似的,慢慢嚼着。
搞不懂这是什么道理。
女孩子的心真复杂。
七月二日(三)晴转阴
六点半起床。
今天也在校门口等待。有人对我说「看你眼神不错」、「加入我们吧」。好像是秘密结社 ── 小豆梓粉丝团的成员。推荐一下我们的田径社社长这个好人选。
七点半,动物时间开始。大家看着被小狗耍得团团转的小豆梓,受到治愈。今天她扑倒在地,被调皮的小狗们爬到屁股上。
下课时间。来到小豆梓班上。没看到她。是在忙饲育社的活动吗?我问了她的同学,她跟大家关系都算不错。
下课时间。我来到社团大楼附近。农艺社的农田旁边,有个养弃犬弃猫的笼子。似乎还会顺便帮它们找主人。真好心。
下课时间。我再度来到社团大楼。发现目标。仔细一看,她在笼子里睡觉。口水流出来了。睡相好差。肚脐。一览无遗。啊哇哇。看来她是在帮动物刷毛的途中睡着的。我把她叫醒。她哇哇大叫。
午休时间。小豆梓来了。低头。道歉。她说她睡昏头了。「累得跟生完蛋的翻车鱼一样」、「对不起,早知道应该再让你睡一下」、「没关系,下次我会做到最后」。四周一片骚动。小豆梓目瞪口呆。
下课时间。小豆梓来了。满脸通红。「我刚才不是那个意思!」大家都笑咪咪的。大家都明白。
放学后。来到小豆梓班上。她已经跟朋友一起回家。
回家。重看借来的横寺同学笔记。冥想。稳定心神。能让人打起精神。
凌晨一点左右,上床睡觉。
「所以,跟小梓的交流大挑战好玩吗?这样呀。进展非常顺利,真是太好了。」
「你一副嫌无聊的样子,跟你所讲的话相反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