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在这里等一下,我去帮你买茶。」
她露出和气的微笑,然后晃晃悠悠去找自动贩卖机。肯定是我的完全模仿奏效了吧。
就这样,我一个人坐在忍者村凉亭的板凳上。竹围墙的对面,国道的另一侧。
可以看见冲天耸立的大鸟居,以及黑压压一片并排的杉机。
那就是兔隐神社。据说由几百棵树龄百年以上的天然纪念物,形成通往奥社的参道。它们就这样静静地长年守候人类,登出通往神明的白色雪道。
天空中磁浮著几朵薄薄柔软的云。充满了与喧哗无缘,轻飘飘的休止时间。
就在我呆呆数著杉机的时候,
「Yes Yes Yes! Japanese fashion fucking veryGod! Stop motion please拜托!」(按:我想吐槽很久了,这什么veryGod是谁写的?完全错了嘛…是的我没打错)
拿著单眼反光机机的外国朋友,
「呀──!不要跟著我!看我的三角钉!」
以及拚命丢著手里剑的小不点忍者,慌慌张张地从视野一端跑过我的眼前,上演追逐战。
总觉得那发色看起来好像爱美……应该说根本就是她本人,但我还是当成自己多心了。
因为现在的我是我,但又不是我。
扮装的爱美不会扑向我现在的身体。不念书的钢铁小姐也不会打电话来。小豆梓也不会牵著我去散步。筒隐魔王的分数也不会累积。
没有人对我有任何要求。也不会造成任何人痛苦。
说不定可以一直这样下去,让大家都获得幸福。
「哎,真是和平啊……」
『──真的是这样吗?』
突然,从下方传来一阵男性的低沉嗓音。
我转头一看,是一只黑猫的手偶。
它的毛皮像阿拉丁飞毯一样光泽亮丽,眼神有如落在湖面上的水晶石。笔直胡须的俊俏面容,从我的膝盖边仰著我说话。
『难道不是你刻意忽略了重要的事情吗?』
「……这个……」
『到底究竟,要拖到什么时候,你才要帮不会笑的女孩取回重要的事物呢?』
「──什,什么啊,怎么突然说这些?!」
手偶当然不会说话。
不知何时,凉亭板凳旁坐著一个男人。
是一个眼神塌陷,年龄不明的男子。
如果光看长相的话,感觉有点像隐藏身分的好莱坞影星或足球选手。不过也该住重一下穿著打扮吧。
他穿著皱巴巴的夹克,绽线的连衣帽压得低低的,还戴著大大的口罩。只有颜色诡异的蒙眼从垂挂的浏海间窥视著。
他的左手套著手偶操纵黑猫,应该是这样吧。
不过这男人的视线却盯著前方,丝毫没有看我一眼。戴著口罩的嘴巴也看不出任何动静。低沉的嗓音有如绅士般彬彬有礼,我甚至觉得有灵魂寄宿在黑猫手偶上。
『我绝对不是可疑人物。从我的外表看不出来吗?』
「我实在看不出来,而且强调自己不是可疑人物的人,通常都不是什么好人!」
『我想和你聊聊。关于邪恶的家神,会作祟的家神,带来不幸的家神。这些话题你应该感兴趣吧?』
「这个──不对,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今天只是来调查它而已。看得见吗?』
黑猫的尾巴时髦地扭了扭,指向在兔隐的大地上夸示威容的奥社大鸟居。
『这片土地还存在太古之力。与神明凭附的血脉交合时,似乎会引发复杂的现象。当然──你应该已经体验过了吧?』
「……你怎么知道……」
『我打从心底同情陷入混沌的你。但你也不能一直欺骗大家,永远逃避下去吧?』
黑猫假装礼貌地环抱手臂。
……我完全不知道,这个奇怪的黑猫使者究竟是谁,管他是网球选手,好莱坞影星、赛车选手或是足球选手也好,甚至是哪里的大学教授也一样。就算一分钟后黄色救护车(注27)赶来,说「抱歉造成各位市民们麻烦」并将他带走,我也不会惊讶。
(注27:日本都市传说之一,专门载精神病患的救护车,因为具有歧视性色彩而少有媒体大作文章。一说是因为日文「疯子(kichigai)」的第一个字与「黄色(kiiro)」同音而来。)
但是──不知道什么原因,咽下口水的喉头莫名地疼痛。
我感觉到自己口乾舌燥。
『我听过许多关于你的事迹。总有一天会再度发生与本家创始人相关的事件。在那一天来临之前,先弄清楚自己的立场不是比较好吗?』
黑猫彷佛亲切地在鼓励我一般,尾巴在我的膝盖上拍了拍。然后像魔法一样轻飘飘地浮在空中。
不对,是这男人站起身来。
昏暗的眼神深处,以那种极具特徵的眼神直盯著我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