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当初我也这么想,结果我错了。」
「咦?」
「……我曾试着两边都选。不论是女儿,或是家人。为了鱼与熊掌兼得,我应该做了较好的抉择。解决财产继承问题之后,和家人幸福地生活在一起,我原本想将无法决定先后的事情依序解决。却碰上老公突然生病,镇上大洪水,什么坏事通通接踵而来——结果,只剩下其中一边。」
采咲女士的眼神中,潜藏着黑暗的热量。
纵使想服用名为时间的药物,也绝不可能完全消化的后悔之虫。不论经过几年,从早上睁开眼睛到晚上阖上眼睛,这些虫子都像陈疴一样栖息在腹部的角落。
这就是采咲女士品尝到悔恨的方式。
她的眼神像极了那女孩,但是那女孩绝不可能像她一样哀伤地眯着。眼神中伴随着奇妙的热量,盯着我一动也不动。
「我当初早该选择最重要的事物才对。我不知道你现在脑子里想着什么,但我知道你也会和我一样重蹈覆辙——对于某些事物喜欢到什么程度,你从来没有思考过这件事真正的意义吧?」
「什么喜欢到什么程度!我哪敢夸这种海口啊!」
「没错。然后你会发觉自己所想的事情有多么傲慢,实在丢脸到无地自容而痛苦地打滚,但你还是得做出决定。说喜欢那个,又喜欢这个,当你还能毫无羞耻地说出这番话时,就代表你什么都不懂。」
我早已丧失了羞耻的概念。
所以才敢大方地说出『我什么都不选』。要是我还有羞耻心,早就羞愤而死了。
难道这样是错误的吗?
难道失去羞耻心是绝对的罪恶,人类非得正视羞耻心,强迫自己做出选择才是对的吗?
「欸,回答我。」
刺猬以哀伤的眼神盯着我瞧,
「——你究竟是为什么而活的?」
同时质问我一个冷酷的问题。
「这个——但既然您这么问,那采咲女士您呢!」
这个问题应该原封不动地问你吧。
不管这种想法有多傲慢,不管会造成别人多少困扰。不是都应该克服难堪到让人无地自容的羞耻,将自己最重要的女儿追回来才对吗?
「我已经晚了一步,一切都太迟了。」
「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事情会太迟!」
「就是有。因为我已经没有,时间了——」
闪烁黯淡光芒的眼睛突然阖起,她的身体一下子滑落在榻榻米上。不仅呼吸不规则,脖子上也早已大汗淋漓。
「采咲女士?」
她的额头烫得像火盆一样。
*
常常来看病的医生,电话号码正好就写在采咲女士每天睡的棉被旁边。
「是发烧的老毛病吧。」
来看诊的医生说道。
「今天还不需要太过担心,药量会多开一点。」
诊断就只有这样。也没说病情是好转还是恶化,只是平淡地结束工作后离去。
医生的身影,看起来就像驾驶着一辆冲向悬崖的列车的司机。
彷佛不幸早已是既定之数,在铁轨上奔驰的速度,只是影响毁灭结局来的时间早晚而已。
「……筑……紫……」
躺在被窝里,身穿布偶装的采咲女士,一直在梦境的迷宫中茫茫徘徊。只见她紧闭着眼睛,从微微张开的嘴唇中,不断喃喃念着听不懂的话。
这种事情一定早就司空见惯。
根据少年描述,连育幼院的工作也减至一个星期才去一次。
「不久前发生的那场大洪水,让阿姨染上了一种很厉害的病菌。其实阿姨原本可以赶快逃,但她却坚持死守。因为她说,她无法离开曾经和家人生活过的家……因此才会不行的。」
……什么东西『不行』了,我连听都不想听。
包括早上爬不起来,经常倒头就睡,凡事嫌麻烦。
甚至放弃了一切。
都是在一切都『不行』之后才这样的吗?
所以,由于剩余的时间实在不够,才无法下定决心挽留自己的女儿。如果这些都是真的,那这个故事实在太扯——实在太悲哀了。
宴会结束后,总会弥漫着一股寂寥的感觉。
夕阳寂寥的阴暗,沉淀在一分为二的房间中。
刚才倒下的两个小孩,已经完全恢复了。
月子妹妹依照医生告知专为病人设计的食谱,出门采买所需食材。
我说我要跟她去。
『为了采咲女士,也为了年幼的阳人弟弟,请学长陪伴在他们身边吧。』
『这应该是你的职责才对吧!』
『不……我真的不知道,我究竟该露出什么样的表情才好。』
擅长装睡的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