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虽然一副想哭、想发怒的模样,但她的脸上却始终毫无表情。
虽然我说不过她而被留了下来,但我还是觉得刚才应该坚持和她交换。
「月……子……」
呻吟的病人,
「我明明陪在她身旁,却……」
还有垂头丧气的少年。
我究竟能对他们做些什么呢?
「……什么也办不到啊。总是这样。」
「咦?」
低声说这句话的人不是我,而是另一个我。
「因为我是个小孩。再怎么样都是个小孩,所以我什么都办不到。」
年幼的横寺同学,紧紧抱着自己的膝盖坐着。
「……月……对……不起……」
采咲女士断断续续嘟囔着这句话,同时痛苦地喘着气。薄薄的泪痕滑过她的脸颊。
少年想伸出手指,抹去敬爱的女性脸上的泪。
「筑紫……月子……你们在哪……在哪里……」
突然听到这两个名字却似乎让他大受打击,将手缩了回来。只见他更用力抱着膝盖,再也不肯伸手触摸她。
……我突然发觉,我能帮忙采咲女士的事情只有一件。
就是将女儿带回来。让她们母女再好好谈谈。
这对母亲而言,算是最棒的特效药吧。
不过——对少年而言,他必须面对一件残酷的事实。
「——果然,我无法取代阿姨心中女儿的地位吧。」
「…………」
我实在无法说出『不是的』这三个字。
少年露出哀凄的笑容。昨晚我在走廊也见过,这种可怜的表情和他的年龄实在不搭调。白色的发圈还杂乱地绑着他的头发,让他看起来像是粗制滥造的人偶代用品。
「欸,大哥哥。那个时候,我其实很开心呢。」
「……那个时候?」
「就是筑紫小姐来到门口,没有进入家门就回去的时候。我甚至还心想,希望她永远都不要回来。」
年幼的表情突然扭曲。平常说话总是开朗快活的少年,现在却像吐出黑油硬块般,痛苦地挤出每一句话。
「明明就住在那么远的地方,明明就不存在于采咲女士的记忆里,她却能喊采咲女士一声妈妈——能让采咲阿姨真正感到高兴的称呼,真是狡猾。甚至像这样出现在采咲阿姨的梦里面……」
少年丝毫不肯伸手触碰采咲女士。
他只是盯着呻吟的采咲女士瞧,同时用力抱紧自己的膝头。
「为什么只有我不行呢?为什么采咲女士会梦到自己的女儿呢?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小小的拳头有如禁锢在罪犯身上的枷锁一般,微微颤抖着。
但其实根本就没有人应该受罚。
「……啊哈哈,抱歉。这些话要是让采咲女士听到,可能会吓到她吧。想不到我是这么坏的小孩。」
「无所谓啦,这是很正常的。」
「怎么可能无所谓!我明明说过要为采咲女士加油,却一直说这些讨厌的话!我明明知道这些话不呵以说,但我真的很讨厌那个女孩——!」
「『不满对人类而言,是进步的第一阶段』。」
「……咦?」
对于这句我脱口而出的话,感到最惊讶的人是我。
我面对少年,调整呼吸。
我现在才发觉,这些我非说不可的话自己老早就知道了。
「——有一位叫奥斯卡·王尔德的人曾经这么说过。他是能以反面角度认清这个世界的天才讽刺家,对于利用表面功夫掩饰真心话的行为,他批评得一文不值。」
……神啊,我心知肚明。
我完全承认,我没什么资格摆架子说教。
但是至少让我对以前的自己耍耍帅吧。至少我的身分是比这孩子年纪大的高中生。
「不平与不满能让你成长。纵使你恨透了采咲女士的女儿,你对她们充满抱怨,也愈来愈讨厌这样的自己,但你还是必须采取行动。你,或是我们,都必须经历这样的过程成长。」
这番话就像是说给自己听,为自己加油打气一样。
我透过年幼少年的眼神,看着横寺同学长大后的表情。
「……抒发不满是好事……」
少年不断眨眨眼,
「教科书上不太可能出现这句话吧,大概会被老师骂。」
他的感想很率直,就像小学生一样。
「对、对啦,或许是吧……」
「……不过似乎有道理呢。感到不满对人类而言——」
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