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含糊其词,随即低下视线。
真是稀奇。月子妹妹竟然会猜错横寺同学心中所想的事情。
她平常有如柯南附身的高度洞察力销声匿迹,身后散发着有如晚秋天色的深沉灵光。这样实在太糟蹋露出耀眼大腿的裤裙啦。真是可惜。
从我们在大房间里照面开始,她一直是这副模样,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吧。例如午餐只吃得下三锅白饭之类的。
「关于那封信的事情。」
钢铁小姐看了一眼坐在右手边的我。
「月子好像去找人商量过,祖父母的确是来信邀我们前往义大利。不过我们还没回覆对方。刚才会说这是我们的家务事,是因为连我自己,都还在设法弄清楚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咦,是这样的吗?不过信里怎么会附上机票呢……」
「是对方硬塞的。他们似乎一直等我们过去,等到最后终于不耐烦了。可是我才想反问,他们为什么要这么着急呢?我实在猜不透他们究竟在想什么。」
钢铁小姐一脸困惑地叹了口气,同时咚咚地敲着榻榻米。
月子妹妹遗忘在我家,那封寄给筒隐姊妹的信,放在我们三人园成圆圈的中央。信封上写的寄信地址,似乎是位于义大利罗马的地名。
「我应该曾经对你哥哥提过。我们的祖父出身自欧洲,现在依然住在大海的彼端。自从母亲过世之后,我们就相祖父疏离不少,所以一直没有意识到;其实仔细想想,我也算是国际人士呢,英文当然是小意思啦!啊~背~塞~爹~欸~ㄟ弗该~(注22)」
「说得真标准呢。不过,哇,真让人意想不到呢。是哪边的祖父呢(注23)?」
「唔?」
「……呃,我是想问,住在义大利的是你父亲,还是你母亲那边的家人呢?」
「唔……」
钢铁小姐缓缓地点了点头。
她徐徐地盘腿坐禅,以一休和尚的姿势沉思默考。咚、咚、咚、叮!
下一瞬间,她猛然睁开眼睛。
「母、母亲这边!」
「是父亲那边。」
注22这既不是英文也不是义大利文,而是德文的念法。
注23日文的爷爷和外公是同一个字。
月子妹妹干脆地加以否定。
「唔唔唔,是那边吗!」
「不是那边也不是这边。我不是经常提醒你吗?拿碗的手是左手,衬衫有标签的是后面,招赘进入筒隐家的是爸爸。」
「唔……真是可惜呢!只差一步就能猜到答案了呢。」
钢铁小姐句啪h地弹了声响指,骄傲地挺起胸膛。
如果二分之一的机率也能算「只差一步」,那就像在奥运上夺得银牌,但是参赛选手只有两人一样。
「话说回来,怎么会连自己家人的关系都搞不清楚啊……」
「——不,你似乎有所误会了。我是故意不去记得的。」
「故意的?」
钢铁小姐表情认真地点点头,然后抬头仰望。她的举止彷佛静耳倾听远处针叶树叶梢的沙沙声,保持一股静谧感。
「我们的家人就是过世的父母,还有月子,就这样而已。不存在于这个家里的人——无法得到的温暖,必须一开始就将其扫地出门才行。这也是为了让我们两人习惯在空荡荡的筒隐家里,度过黑暗寒冷的夜晚。」
这似乎并非用来敷衍我的藉口。
又圆又粗,肩负着筒隐家的大横梁,横亘在日式住宅的高挑天花极上。继承筒隐家业的女孩,以温柔的眼神眺望着饱经风霜的它。
「我们是在这个家出生的。这个家充满了我们的回忆,例如走廊上的柱子。」
她的视线并未移动,只用手指了指拉门。
「母亲用尺帮我量身高的疫迹还刻在上面。她抚摸着我的头,那模样宛如昨日才发生般历历在目。如果没有这个家,也就不会有今日的我们了。」
她用清晰的声音,绝对肯定自己的过去。
她的世界观超越了一切道理与理论。
或许的确没有我出面干涉的余地。因为她早已经做出结论了。
……咦?已经决定了吗?
「既然如此,钢铁小姐。」
「嗯。」
「那还有什么好烦恼的呢。立刻拒绝对方不就行了?」
我望向月子妹妹,月子妹妹以无言的眼神回望我,随即又别过头去。看来她似乎不反对姊姊的结论,这让我更搞不懂了。
「你说到重点了,横寺弟弟。」
钢铁小姐像是在说正合我意一般,拍了一下膝盖。
她打开放在中央的信纸,指向文章的最后。一个国际电话号码,以秀丽的文字写着。
「你知道,我是以果断果决、全速前进、万岁冲锋见长的聪明女人。我早就打电话拒绝过对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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