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
一阵天国的风吹过来,将这些东西一一吹往地上。
不过在我拚命抓起这些东西的同时,爱美却一脚踹过来,还用凉鞋底踩着它们踢出栏杆外。彷彿为了出一口怨气般,她恶狠狠地边瞪边踩。
「你、你在干什么啊!这些不是刻划着动人兄妹爱的珍贵回忆吗!?」
「少说的这么肉麻,恶心死了。竟然将自己的一厢情愿当成回忆,从没看过像你这么不要脸的自大狂!」
爱美的确是坏女孩。她开心地笑着,同时不断玷污我的照片、字迹和纪录。
不过她的拳头依然紧紧握着。指甲嵌在指头与指头之间,用力到手都发白了,彷彿竭力阻止什么东西一样。
——一般而言。
一个小孩不论笑得多么开心,如果她的手掌紧紧握着拳头,就代表她只是表面上在笑。
所以我现在必须知道,隐藏在表面功夫底下的真心话究竟是什么。既然我曾经失去过表面功夫,所以这对我而言不是难事。
爱美的真心话——不用想我也知道。
「更何况就算我留下多少回忆……又有什么用!反正葛格你根本不记得!」
「……对不起。」
「为什么你要道歉啊!难道道歉就可以解决事情了吗?」
「对不起!我错了!」
「叫你别道歉听不懂吗!聋了啊你!」
「就说对不起了嘛!是真的,我认真向你道歉,拜托你—别再哭了!」
「……你在胡说些什么啊。」
爱美「呢嘻~」地咧开嘴巴,但是却咧不开。
「我在哭啦!哭就哭!哭了又能怎么样!」
她的眼泪「哗啦~」地从大大圆圆的眼睛中不断溢出。
爱美的哭法,特征相当明显。
身处在散落一地的回忆当中,她就像个不知道怎么哭的普通孩子一样,大颗泪珠不断落在地板上。又大又圆的眼睛也像落入了陷阱,终日以泪洗面的兔子一样肿得红嘟嘟的。
「大傻瓜不要过来!你每次都这么白痴,同年龄和比你年纪大的圣歌队队员都怀疑你举动怪异!只有照顾年纪比你小的人体贴到很恶心!而且你最爱陪我玩!虽然我搬到意大利之后,你连一封信都没有寄来!但是自从我突然碰巧回到日本!我还一直想着见到你的面时,你会对我说什么呢!」
她特地准备的珠宝箱,存放了两年前的一切回忆。
不管多么失望、多么绝望,她在丢弃这些回忆,或是践踏它们之前,总会先凝视一下才舍得处理掉,这不就代表回忆在她心中的重要性吗?
「结果到头来,一切都因为,我当时年纪还小!不管我记得再怎么清楚!再怎么珍惜那段回忆!结果你还是想不起来!因为我!对你而言!完全没有任何回忆的价值!」
她一边笑一边哭,一边哭一边大喊,一边大喊一边蹲下来。她蹲着,同时用力槌地面。每槌一拳,珠宝箱里装的东西就震动一次。
不顾体面、不顾害臊,尽情地放声大哭。
她哭泣的模样一点也不像坏女孩。她既不是背上长着翅膀的天使,也不是后面多条尾巴的恶魔。真要说起来—她就像只宇宙怪兽兔的小孩。
当她提高音量的时候,头上的两条发辫就会晃动。彷彿和主人的心情不对盘一样,一直左蹦又跳地晃着,似乎在安慰主人一样的在头上飞舞着,「拜托你,别哭了啦……」
我伸出手来,被她拍掉拨开,但我还是伸出手。我很想让哭的很有特征的她停止哭泣,只要手能伸过去就足够了吧。
我真的很不喜欢看到女孩哭。似乎在很久很久以前,我曾经极度懊悔过。
偶然地,吹起了一阵微风。心中沙漠的砂砾飞舞在空中,和空荡荡的记忆残渣混在一起。
在铺设石板地面的小小旧教堂,绽放紫丁香的窄小后院。宇宙怪兽双马尾就像现在一样,蹲在地上嚎啕大哭。身旁同时有个像现在一样不知所措的男生,像现在一样伸出手来,被女孩拍掉拨开。当时吹着舒适宜人的风,那是初夏的午后吧。
「……对了,我想起来了。印象中,那是我第一次去教会的时候吧。在紫丁香绽放的庭园里,我本来想安慰一个被修女骂的女孩,结果却中了那女孩的圈套,被她戏弄得很惨——后来还被她抓住弱点,强迫我当她练习摔角用的沙包……」
但是另一方面,她的世故却和她的年幼外表成反比。由于任何事情她都嫌无聊,所以当年对事情懵懂无知、只会随口说说的我是这样告诉她的——
「『——来运动会玩吧。那场运动的祭典,就是为了像你这样顽皮的女孩而举办的。』」
爱美抬起头来。
「……那么,这些呢?」
她从豆大的泪痕之中,抓起靠近自己的明信片丢向我。
这是我的字迹,我写的内容,我写的书信,我可以肯定。然后记忆以此为分水岭,就算我将记忆之壶上下颠倒,依然像被人彻底掏空一样,之后的景象无法衔接上后来的记忆。
空荡荡,我的脑袋空荡荡一片,就像广阔宇宙的黑暗一般。在极寒冰冻的黑暗里,既没有UF0也没有仙女座。
在无穷无尽的宇宙里,住着一只害怕寂寞的兔子。她一直仰望着无尽的黑暗,等待着能和她一起捣年糕的对象。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