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把被大量生产的平板声音淡然流出。然后就这样盖出了坚固的墙壁。
不过在那些红砖之间,有股非常细微的气息飘浮。
「……你该不会是——」
——希望家人能回来吗?
在我这么问之前,小小的身体就慢慢靠向我。
「……不合身呢。」
「筒、筒隐……?」
她把脸埋进我——我穿着的运动服里,发出模糊的声音。靠在我身上的体重,轻得跟羽毛一样。
「过去,在很久之前的过去。母亲曾经让我穿上运动服。虽然父亲在那时候已经不在了。不过这就是父亲的气味呢,我有那种感觉。」
筒隐的十根手指轻轻抓住我的运动服。她像是只不知道父母是谁的弃猫那样不停地吸着鼻子,然后吐出甜美的气息。
「因为我没有父亲的记忆。所以没办法像姐姐那样加以美化。」
那个题目我刚才也听过。她说,她跟筒隐筑紫思念的强度是不同的。
……全都是谎话。
说什么没有回忆的人会比有回忆的人更没有执着,怎么可能会有那种事啊!
该怎么说呢——这是个非常残酷的故事。
虽然姐姐就算光只有两个人在,也总算是满足于有家人的情况,
但是妹妹这边却是光只有两个人在,家人也还是完全不够。
筒隐月子,其实是更加寂寞的人。
没有父亲也没有母亲,被留在过于宽敞的房子里,只能一个人玩游戏、看着僵尸电影。
甚至不管经过几年,仍旧一直把穿的人早已不在的运动服保管在自己房间里。又或者是,因为她甚至也无法忍耐和我分开,而到了拼命想把我推开的程度——因为她非常寂寞、寂寞到快受不了了。
「学长之前也有说过呢。你说可以成为我的哥哥。」
——那句话还有效吗?
一直低着头的筒隐,小声地这么说。我的手牌散落在她的脚边。可以看到翻成正面的人物牌。国王,皇后,杰克。简直就像是某个地方的家人肖像一般,静静地重叠在一起。
「因为我已经不多作奢求,如果学长真的很想成为哥哥的话,能够听听我的要求吗?」
「筒隐……」
「并不是代表我们之间会变得如何。那只是个像普通占卜的东西。」
可以听到她的叹气。跟我在厨房里听到的一样,那是放弃某种东西的呼气。她的手臂慢慢环住成跪姿的我的腰部。一直都是这么客气的女孩就紧紧抱着我不放。她的心跳跟体温和我渐渐混合在一起。
「所以,拜托你,学长。你能不能一起和我打扑克牌呢?」
……我心想,我也非得要抱紧筒隐不可。
因为这是平常总是把自己的顺位放到后面去的她,所说出的愿望。
不知羞耻的我,自然也不会客气、感到羞耻,我应该接受她的愿望。就如同筒隐所期望的、就如同她对猫像许下的愿望。这么一来,说不定那个不笑的女孩就会对我笑了。
我的胸口像是剧烈咳嗽般疼痛。看着这个女孩,我的内心就有种莫名其妙的感情涌出来。那是我至今从没经验过,像是把滚烫沸腾的矿炉丢进心脏里般痛苦又疯狂的感觉。
可是——
「——对不起。我不能实现你的愿望。」
筒隐像是弹起来似地抬头。
或许是有风从某个地方吹了进来也不一定。快得像是要让意识转移般的,被风吹得啪嗒作响的运动服下摆。这是一道让人背脊发抖的微凉夏风。
「……学长没有搞错什么吗?只是稍微,只是打个扑克牌而已喔。就只是那样。」
我感觉到连筒隐的声音里,也像是被那个回答影响而发抖的样子。她的声音明明不该会有任何动摇。
「不光只是那件事,我说的是之后的事,我没办法成为你的家人。」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只是——」
「这里不是我的家。我不能永远跟你在一起,也不可能持续满足你。」
「为什么——为什么,要说那种话呢。」
染上蓝色的大眼睛里,有如时间停止般的僵硬。那里头当然没有流出泪水,她只是完全没有眨眼地盯着背叛者犹太。
「因为我收到邮件了。是我们副部长寄的。」
就算我递出手机,那双有如玻璃球般的眼眸也不往那边看。所以我就读给她听。
「上面写着『今天的社团会议中止。别无故缺席啊笨蛋。明天会开社团会议,一定要来啊变态。果然还是别来啊笨蛋。』这样。」
「学长被副部长欺负吗?」
「咦?不对喔,这个反而是属于非常温柔类型的邮件喔。」
「换句话说学长就是被欺负吧。」
「哎呀,所以……是那样的吗……就算那样也很好啊,如果是那样的话,那我就非得要面对那个副部长不可了。因为已经快到运动会了,我想要练习。我也想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