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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以听到含糊的说话声——不对,那是怒喝声。有复数的人在。
灯光时明时暗。踩在地板上的脚步声,时近时远,有时还会摇动澡堂的大门。明显气氛并不普通。
「小、小偷、大卸八块……?可恶,怎么会有这种事!」
我的脑海里浮现出最糟的模式,我的胸口感到一阵强烈的痛苦。
我坐立不安,立刻就冲出澡堂。
「给我等一下!不管是强盗还是暴徒全都滚过来当我的对手……哎呀?」
「请你听我解释。我会说明详细经过的,姐姐就冷静下来——……啊。」
「不对,你被骗了!拐骗月子的小偷男是——唔?」
声音与声音交错,视线与视线相交,诞生出来的是短暂的寂静。
两个方向的墙跟澡堂的门,在脱衣室里描绘出一个完美的三角形,三个人三种心情,都僵住了。
位于左方墙边的是筒隐月子。她以有如希腊雕像般的僵硬姿势站在一旁。
不过另一个人,像是一尊仁王像一样笔直站在相反方向的人,也是「筒隐」。
筒隐筑紫——身为我们田径社社长的钢铁之王,嘴巴半开地呆看着我。
啊啊,对了……因为第一次(几乎是)造访筒隐家这件事让我太开心而完全忘记了,在同一个屋檐下还生活了一个可恨的肿瘤。梦想着跟妹妹结婚的麻烦姐姐。
哎呀哎呀,诸事不顺呢。
「打扰了,非常感谢你们借我浴室用。」
酷帅的我压抑内心的失望感,并且认真低头向她行了一礼。一个成功的战士,也是会给拐骗公主的魔王一个好印象的。
「啊、呜、呜,呜思,呜啊欤、呜呀呀……!」
「呜呀呀?呜啊矣?这是田径社新的打招呼方式吗?」
「唔啊,货、蠢,你这个蠢货——!」
虽然我这么想,钢铁之王并没有给我解释。
英气逼人的端正脸庞,像是得了热病一样全被染得满脸通红。虽然她细长的双眼直瞪我,可是她薄薄的嘴唇却只顾着颤抖却又说不出任何有意义的话语。因为她像是要控诉什么似地不住摇头,这也让她光润的马尾来回晃动。
你是怎么了呢?姐姐。是迷上我了吗?
我把视线转向筒隐,却发现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用双手紧紧遮住自己的双眼。
「听好了。我相信学长的良心。我认为你不是刻意这么做的。」
「嗯,唔?刻意?」
「所以——我拜托学长,请把衣服穿上。」
「说到衣服……喔喔!糟糕!」
被这么一说,我才发现我其实是全裸的……虽然是只在这里提一下,让女孩子看到裸体这种事,因为拜羞耻心消失无踪所赐,我只记得解放感。感觉上好像快要对魅惑的路上暴露出道觉醒了呢。
不过,嗯,如果我是女孩子的话就另当别论,男生露点大家都没赚到啊!
「我马上就穿。你毛巾放那里?」
「别、别靠近我!别靠过来别碰我不要摇!」
我往前踏出一步的时候,钢铁之王大声发出近乎悲鸣的怒号。
她像是面对害兽般后退两三步,结果脚不听使唤,一屁股坐在地上。她始终盯着一个地方看,除此之外就算只剩手臂能动她也拼了命想往后退。帝王真是的,怎么会有这么新鲜的反应呢。
「……是说,微妙地心里觉得有些受伤呢。」
「我是心被你侮辱了!你让我看到那种怪物,让我这十八年里偷偷怀抱的淡淡幻想都化为垃圾了!」
「什、什么怪物?」
「欸欸,吵死了给我闭嘴,给我割下来去死!把你的砍成肉酱之后我也要去自杀!」
「所以说你要把什么砍成肉酱?」
钢铁之王手脚不停乱动,并且开始把附近手构得到的东西,像是洗衣夹跟清洁剂拿起来就朝我丢。好痛!既然要丢现在就把你后面的毛巾丢过来啊!
……不过,当她这么做的时候,帝王看起来简直就像个普通女孩。筒隐筑紫原本既铁面又聪明的表情,像现在这样脸红之后就变得非常容易让人亲近。
或者该说有点可爱。
能够把厌情表现出来真是太好了呢。在不对的情况下,而且还想着完全不一样的事,我静静地露出微笑。
顺带一提。
从客观的角度来看,眼前有个面露奸笑的全裸高中男生正俯视着快要哭出来的女孩。我正在犹豫何时该去报警呢,之后筒隐淡然地这么告诉我。
※
房子正中央的大房间。
这里大概有我房间三十倍大小,这个有着榻榻米地板的客厅一团和气地收容了筒隐小姐家的两姐妹跟横寺先生家的长男。
在那之后费了一番工夫我总算围上了毛巾,因为衣服还没干,我就向她们借来运动服换上,然后就直接前往这个有如宴会场所般的客厅。
大房间的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