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5.安乐地打倒帝王的方法

>   我朝她招了招手,这次筒隐总算完完全全地从暗处走出来。不知为何她正摆出一副冷然的表情抬眼盯着我。正确来说,是看起来好像很冷然却面无表情地盯着我,但她应该没有生我的气才对。

  「那我们要去哪里呢?」

  「不是的,那个……说要约会,只是开个玩笑而已。」

  「什么!为什么你要跟我开这种玩笑啊!」

  「也没有为什么,只是忽然想说说看罢了。只是非常偶然的念头……照这情况看来,学长真的已经拿回你的表面功夫了呢。」

  唔——还真是敏锐啊。虽然很敏锐,但刚才说的那句话可是千真万确出自我的真心啊。

  不过关于表面功夫的事,她说的的确没错啦,我也只能笑着点头。

  「太好了,这样就算达成目的了吧。」

  「就是说啊,不过只有我先恢复原状了,总觉得对你有点抱歉呢……」

  「动不动就说出真心话的学长已经让我想一状告到法院了,所以你不用为这种事跟我道歉的。要道歉的话,我还比较希望你为至今为止对我说的那些变态话道歉呢。」

  「……真的非常抱歉。」

  我就像伊旺·巴甫洛夫的狗(注17)一样缩起了脖颈。真是奇怪,只要一见到筒隐,我就会条件反射似地想跟她道歉,该不会我在不知不觉间被强制安装了什么程式吧?

  (注17 Ivan Petrovich Pavlov,一八四九至一九三六,俄罗斯著名的生物学家,「巴甫洛夫的狗」用来形容一个人无须透过大脑思考的条件反射反应。)

  筒隐一如往常地吐出一声叹息,突然想起什么般捧起她的书包。里头好像硬被塞进什么有棱有角的东西变得鼓鼓的。

  「你要是真的想跟我道谢,那就陪我一下吧。」

  可以吗?她用眼神窥探着我的反应,率先走进附近的一间空教室。

  筒隐说,希望我能帮她评定一下演技。她今天之所以会专程跑到学校来,好像就是为了借用社团的物资。

  「演技啊,你是参加什么社团来着?话剧社?」

  「是儿童福祉社团,之前就跟你说过了。」

  「奇怪,我们有聊过这件事吗……」

  我一点记忆都没有。在我歪着头回想时,筒隐已经打开书包,拿出一叠彩绘好的画纸。原本就身材娇小到站在讲台后只能稍微窥见头部的筒隐,这下完全被那叠画纸挡住了,只能看见放在画纸两侧支撑的小手。

  看在我眼中,就好像是接受关怀照顾的儿童正拼命与绘本搏斗般,一个不小心就笑出来。

  「……明明忘记了我说过的话,但你的反应还是一样嘛。有什么话想说是吗?」

  「才、才没有这种事呢,儿童福祉感觉超棒的啊。这种对社会奉献一己之力的精神,才让我感动到忍不住露出欣喜的微笑嘛。」

  「真的吗?」

  「真的真的真的!我从来没对你说过谎对吧!」

  「……拿回表面功夫后的学长,总让人觉得有点讨厌呢。」

  大叠画纸后头传来讲台被泄愤似地踢了一脚的声响。为了闪躲流弹攻击,我只得退到教室后头避难。

  「接下来,要为大家说的是『没有朋友的国王』这一篇故事。」

  筒隐冷然地念起画纸上的彩绘故事。

  我不由得讶异。

  那应该是儿童福祉社团自己创作的故事吧,画纸上的温暖笔触和故事本身都还挺有趣的,但念故事的人毫无抑扬顿挫的声调却是致命的败笔。就连最高潮迭起的一幕,也是没有半点情绪起伏淡淡地带过。就算是说给小孩子听的童话故事,大概也能创下打呵欠的世界纪录吧。

  尽管如此,筒隐还是只能面无表情地继续将故事念下去,因为被猫像夺走感情的关系,就连受到小孩子欢迎的权利也跟着被剥夺了。

  「……于是,国王终于交到他生命中的第一个朋友了。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翻过最后一张画纸,将这篇故事画下了句点。当筒隐从讲台旁露出脸时,我才知道她终于说完故事了。正如字面上的意思,我完全没有半点沉浸在故事余韵中的感动或感慨,「学长,你觉得怎么样?」

  「这个嘛……这几张画画得很不错,小孩子应该会喜欢吧。」

  「这样啊,我的声音完全不行是吗……」

  「唔,不是啦,这种事……」

  「不用拿你的表面功夫来敷衍我,我自己也觉得根本不行。」

  筒隐耸了耸肩,将画纸从讲桌上拿下,收回书包里。

  「而且,你夸赞了这些画,我已经觉得很高兴了。真的很谢谢你。这篇故事是其他社员创作的,不过负责画画的人是我喔。」

  「咦咦咦,这样啊!你真是努力耶!」

  「因为我是很认真的社员啊……七月底我们社团好像会去儿童活动中心办一些活动。我真的很想担任看图说故事的大姐姐,也私下练习了很多遍,看来还是没办法啊。」

  面无表情的筒隐彷佛不痛不痒地说着,但那双大眼睛却不自然地眨了好几下。

  一股冰冷的感觉渗入我的胸口。我像是总算拿回那本爱不释手的女星写真集般一个人开心不已,但这

上一页目录+书签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