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5.安乐地打倒帝王的方法

啊?」

  没有起伏的冷酷声音,像是一个刚丢出最后王牌的赌徒。但我们并不是在玩扑克牌游戏,她丢出的王牌,是建立在沙尘上转眼即灭的东西。

  「……是为了夺回真心与表面功夫的互助关系啊。」

  不能用这种形式上的答案当作回答,这只会加速崩毁的速度。我明知如此,却还是只能说出这个正确解答,与头痛纠结成一团的脑神经就快被筒隐那双充满蛊惑的眼瞳吸进去了。

  「说的也是,我们就只是互助的关系罢了。只是因为猫像的事才会走在一起的。那等我拿回自己的真心,之后又会变得如何呢?等我拿回真心后,我们就没有理由再在学校里见面、也没有在假日时一起出门的动机了。从此以后,学长一定也不会再跟我说话了,我依然会被姐姐讨厌,然后就这么孤单一个人过下去吗?」

  「哪可能有这种事—之后我们还是可以创造许多在一起的理由啊,每款游戏的男主角都是这么说的!等前言说完后,接下来的重头戏才要上场不是吗!」

  「……只要能和学长在一起,我也愿意做任何事。不管要我做什么都无所谓。就连今天在试衣间发生的事,就算我真想咬舌自尽算了,但还是哭着忍下来了。」

  「咦……」

  「开玩笑的,被变态看到裸体,我只觉得丢脸到快死了。」

  「不要在这种时候开玩笑啦!说点别的事啦!我真的很想死耶!」

  我都不晓得到底该生气还是该笑了,折衷方案只能跪下来恳求。

  「……可是,只有我一个人想永远和对方在一起,光是这样还是不够的。」

  「为什么嘛,你为什么要突然说出这种话嘛……我就算什么都没有了,还是会去见你啊。我会去找你,跟你说很多很多话,我会一直跟你在一起的呀。」

  「你骗人。」

  筒隐公事化地摇摇头。捡起掉在地板上的汤杓,像是要在跟我之间画出一条界线似地,轻轻把汤杓摆在两人之间的木头地板上。猫般的眼瞳后头所隐含的情绪,不知何时竟消失到连我也探寻不着的深处去了。

  「因为学长身边——已经有小豆学姐了。」

  「咦?……为、为什么突然提到小豆梓?小豆梓是我的朋友没错,但我们之间就只是单纯的朋友关系而已啊?」

  「现在或许只是朋友,但将来说不定会发展成另一种关系啊,这种事谁都说不准的。学长跟小豆学姐是很适合的一对,适合到我真的真的很后悔在一本杉之丘上推了你一把……」

  筒隐自嘲似地丢开手中的汤杓,说话声也越来越小。

  「可以确定的是,如果我拿回自己的真心,还是会被姐姐讨厌。到那个时候,也不知道学长是不是还会陪在我的身边。拿掉真心与表面功夫后,我们就没什么共同点了,教室也不是同一楼,所以我们还能够亲近多久呢?学长,请你告诉我,除去掉互助关系——」

  你又会是我的什么人呢?

  最后一句话,筒隐只是蠕动嘴唇,甚至没有发出声音。她没有发出声音,这句话却贯穿了鼓膜,狠狠晃动着我的脑髓。

  拖曳在地板上那条由汤杓画分出的、看不见的界线。界线的另一头是那个连发声系统都毁坏的机器人女孩,无机质的表情映在从天窗洒下的斜阳光芒中。被这个荒废的世界伤害、倒下,等待能有一个盟友来拯救她,只能孤伶伶地独坐在地板上。

  而我——却无法跨越那条界线。

  筒隐背过脸,离开了这间小小的、封闭的厨房。

  我没有开口留住她。从后门离开时,彷佛还能听见那几不可闻的细微叹息声。

  *

  回到学校把事情说到一半时——

  「……差劲透了!」

  小豆梓发出怒吼,音波的冲击让辅导室洞开的大门也随之震动。

  幸好在接近夜晚的这个时候,走廊上并没有其他人,只有那张原本写着「变态禁止进入」的纸张被撕成碎片散落一地。

  「为什么在那么重要的时候,你却连一句话也没说啊!你跑来这里干么啦!你到底在想什么嘛?」

  「唔思……那个,你的补习讲义还剩几张啊?」

  「很多张!就像叫人家数翻车鱼的鱼卵有几颗一样一点意义也没有嘛。不过比起来探望我,你应该赶快去做你该做的事吧,你这只笨笨呆呆的信天翁—事情都有优先顺序的吧!」

  这种生气的模样,与其说是大波斯菊的妖精,更像是咆哮汪汪叫个不停的小狗狗。若不是有一大叠讲义组成要塞把桌子分隔成两边的话,我恐怕已经被她从头到脚咬过一遍了。

  「筒隐学妹都说出那种话了,你难道没有半点感觉吗?」

  「当然有啊,我心里当然是五味杂陈,都不晓得该怎么办才好了啊。」

  「既然这样,那你的反应又是怎么回事嘛!」

  「如果我只是嘴上说些什么,筒隐应该也不会相信吧。那个女生打从心里渴望的,其实并不是我说的话啊。」

  我多想用力摇晃筒隐的肩膀,多想紧紧抱住她啊。但我却不能这么做。如果我这么做了,不就表示我认同了筒隐所说的那句「不需要真心」吗?

  让筒隐说出那种话的到底是谁?让她有那么悲哀想法的到底是谁?

  追根究柢,只要不打倒真正的敌人,那什么也无法解决。

  「小豆梓,你可以告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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