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你们先讨论一下。」
室见从座位起身,取出来电中的手机后离开会议区。她一走进隔间看不见的角落里,就开始遮遮掩掩地讲话。
又来了。
工兵叹息般地和三泽对上目光。究竟是第几次了?光是今天的会议就已经被她打断了两次。通话对象不明,但可以确定和工作无关。像「午安」、「我目前人在公司」之类的字眼,根本就不是面对客户的口吻。况且若是工作的事情只要当场接听即可,实在没有理由换地方。
「到底怎么了呢?」
叫我们自己先讨论,不过现在可是在审查室见的设计耶。光我们两人实在无法进行下去。
圆桌上散落著影印纸。是针对三笠汽车的设计文件。开完上星期五的会议后,目前正在如火如茶地补充和修正当中。提出的截止时间为后天的晚上六点,再怎么说也称不上是充裕的时程。大概在今天之内就要决定好设计的方向目标了。换句话说,这场会议还得继续开下去才行。
「要休息一下吗?」
三泽无言地点头。像雏偶娃娃一般的眯眯眼直直望著这边。
「不好意思,突然把你牵扯进来。」
工兵很愧疚地谢罪道。
由于三笠案件的交货日期实在太短,于是便紧急拜托三泽来协助。对不起,只有这个星期就好,请帮忙我们一下。拜托了!救救我们——尽管如此,室见却屡屡将他置之于不顾。真是太过分丁。换成自己的话大概早就发飙了。
但三泽却否定地摇摇头。
「咦?没关系,不用在意?有困难的时候就要互相帮忙?」
他这次点了一下头。
「总之先去买点饮料?水分不足的时候脑袋就不灵光了?」
接连两次的颔首。
嗯,明明就没说话,为什么还能沟通呢?是因为三泽的表情比想像中丰富吗?尽管脸颊的肌肉好像也不曾动过的样子。真是奇怪。
「那么,就承蒙你的好意。」
室见还在讲电话,这下应该有时间去自动贩卖机买个果汁吧。
带著钱包来到走廊,工兵背著手关上门,然后呼出一口气。
(唉——)
下意识发出的叹息。心情沉重,感觉就像头顶上放了个铅块一样。
是因为自己累了吗?这当然也有一部分,不过最主要的原因仍是室见的失常。她那令人极度费解的言行,在在都刺激著自己的焦躁感。
究竟是怎么了?
打从三笠的启动会议开始,她就愈来愈往奇怪的方向发展。
在业务时间里中途离席及打私人电话,甚至还会搞错会议时间和忘记预定作业。有一次在离席中的萤幕画面上居然显示著转职网站。尽管当时急忙关闭了画面,但要是被其他员工看到的话又该怎么办?脸色大变地向她这么追问后,理由竟是「我在查东西时不小心点到广告横幅了」。真是把人吓出一身冷汗,拜托饶了我吧。
唔,当然,她毕竟是个人,偶尔也会身体不适或者陷入低潮。像这种时候,自己就应该从旁伸出援手才对。这点我非常清楚,尽管如此——
神秘的女高中生。
「七隈」这个名字。
以及每晚打来的男性电话。
种种意义不明的现象让思考陷入混乱。究竟她的身边发生了什么事情?什么样的事态正在发展中呢?无论怎么想都无法得出具有一贯性的结论。感觉就像在欣赏一出粗劣的荒诞派戏剧那样。
(早知会这样子,应该先向海鸥要电话号码才对。)
等你回来再说吧——真痛恨自己为何要讲这么一句。若是海鸥的话,应该能对眼前的问题给子我某些建议啊。
她目前应该在九州,或是中国地区吧?距离回东京的预定日期还有好一些日子。看样子暂时只能自己想办法解决了。
(下次再中断会议的话,就试著提醒她一下吧。)
回想起发生在三笠的骚动,工兵闭上双眼。会吵起来吗?一定会的吧。在他拖著郁郁寡欢的身躯抵达休息区之际——
……嗯?
陌生的人影占据了长椅。
一名戴太阳眼镜的男性正在抽菸。他手里操作著智慧手机,口中一边吐出紫烟。
服装是有色衬衫搭配一件外套,手上戴著银色手表的花俏打扮。似乎有种他背后是法拉利,手里还抱著一位金发美女的感觉。要是走在银座一带的话,想必一点也不会突兀吧。但问题在于这里是小企业的办公室,而在他旁边的则是果汁贩卖机。
或许是察觉到脚步声,男性抬起脸。他拉高太阳眼镜的镜脚,然后行了一礼。
啊,你好。
工兵默默地回礼,然后向右转,躲在柱子后方。
那是谁?
再次探出脸加以确认,这次又和男性对上目光。再度点头行礼后,双方默默地移开视线。
不,不对不对。
那到底是谁啊?客户?供应商?可是身上并没有配戴来宾证件。而且我们业界里有那种看似黑道的员工吗?仔细一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