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料内,完全没有放开的迹象。那小小的嘴唇抿成へ字形,表情看来就彷佛在生什么气。
工兵叹一口气,清了清喉咙:
「我不会辞职的啦。」
「…………」
室见还是摆着一张臭脸,向这边投来试探般的目光:
「无所谓……你要跳槽的话,我是不会阻止的喔。毕竟我又没有那种权利。」
「都说我不会辞职了。」
尽管不断强调,室见的表情依旧僵硬。
但手指的力道,却似乎放松了那么一点点。
*
次郎丸独自一人伫立在逃生梯的楼梯间。
她原本打算去厕所,但不知不觉中就离开了走道。待周遭没了其他人的目光后,情绪就再也抑制不住。
「谢谢你!」、「让我学到了很多!」——
真是可笑极了。自己居然会说出这种场面话来,难道这么想维持乖宝宝的形象吗?这么不愿在对手面前示弱吗?
想必不是吧。在当时,自己应该很想跺脚才对。很想整个人蹲下来,咬牙切齿地猛敲地面。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那是什么犯规的招式?不惜去藉助竞争对手的力量,难道就不会觉得丢脸吗?还有业平也是,不过才听到另一家业者的意见,所有的人就完全乱了方寸。究竟把我们这将近一个月的现况访谈和调查当成了什么?相较于在自己眼前认真努力的驻点人员,他们却更宁愿相信业界最大企业的这块招牌吗?完全无法接受,愤怒和屈辱彷佛就快要撕裂自己。
但另一方面,自己也心知肚明,彼此都在使用犯规的伎俩。包括自己,也是透过经营层级的干涉,强行渗透进现场,偷看竞争对手的资讯,企图展开一场单方面优势的战斗。不是真正靠着技术和成本,而是发自政治层面的一击。
敌人纯粹只是在我方的战场上交手罢了。技术对技术,降价对降价,然后是谋略对上谋略。其结杲,就是自己在所有的领域里彻底失败。没有藉口,体无完肤的惨败。
(……!)
次郎丸低着头紧咬下唇之际,背后忽然传来开门的声响。
「缘。」
是罗兹。那修长的影子投射至楼梯下方。这位异国的上司,投来一如既往的冷淡目光:
「准备向业平的人做事后说明。时间在三十分钟后,尽量消弥这一次所引发的不信任问题。开于JT&W的报告,不要直接否定,而是找出共通点来整合在一起。如果有足够的时间,本来打算先拟定一下方针——」
话说到一半,罗兹忽然停住。那内凹的眼睛,疑惑地眯了起来。
「缘,你在哭吗?」
「我没哭……!」
然而努力挤出的声音,无可奈何的变成了哭腔。呜咽自喉咙的深处涌上。次郎丸彷佛婴儿一般不断哽咽,同时擦拭着自己的眼眶。
「只……只不过输了这么一次……我……又不是小孩子!」
愈是否定,眼泪就愈控制不住。
好难看,这是什么狼狈的模样。BOSS想必也失望透顶了吧。为何将要将案子交给自己这个不成熟的新人呢?甚至还给其他案件造成不良影响,想必将来再也无法担任负责人一职了——
罗兹叹一口气,微微倾着头:
「你为何讨厌哭呢?」
「……咦?」
「我的团队里,不需要那种输了就垂头丧气的人。失败后觉得不甘心是人之常情。既然这份屈辱足以让你哭泣,就将它化为下一次的动力吧。还是说,你对于工作的热诚,完全经不起区区一次的挫折?」
「没有……没有这回事!」
次郎丸愤慨地抗议道。「那就好」——罗兹翻动西装下摆,直接转身。他顶着严肃的表情,微微眯细眼角:
「事前简报在十分钟后进行。先去洗个脸,转换一下心情吧。办得到吗?」
没有丝毫的体恤,完全是公事公办的一句话。然而这份冷酷,正是自己如今所需要的。次郎丸吸着鼻子,整个人站起来,挺起胸膛。
「YES……YES,BOSS!」
她放声这么回答。罗兹则是头也不回地消失在门的另一端。
尽管悔恨和悲伤并没有消失,但自己却获得了肯定。肯定了自己的愤怒。既然如此,就必须好好地珍惜现在的这份感情。为了不久后的再次交手,为了冼刷耻辱的那一天。
樱坂……工兵。
次郎丸念着这个宿命般的名字。
下一次不会输你的。这个平静的嘀咕声,最终消失在楼梯间的空气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