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言外之意就是「怎么可能会有呢」、「我可不会犯下这种小错误」。面对一脸不快的大濠,室见当下绷起脸来:
「注解文——」
「什么?」
「就是注解文字喔。您不知道吗?就是在机器的设定或是原始码里加入备注的技巧。Cisco的话是remark和description指令,Perl则是以#符号开头的那一行。主要是用于备注设定的意思和意图。」
「那……那又如何?」
大濠开始感到慌张。或许是拿不准室见的意图,他全身变得僵硬。少女此时扬起锐利的眼角:
「我们在实机作业的时候,针对所有设定变更加入了作业者名和日期时间的注解。只要对照Log的时间戳记,就可以轻易证明是我们亲自作业的。」
…………?
冲击撼动了空气。大濠的嘴巴一张一合。戴眼镜的客户负责人粗声叫道:
「加……加入设定里?擅……擅自写入服务中的机器?你……你们乱搞什么啊!」
「这并不是……擅自作业的哦。」
室见平静地回答。
「我们在作业申请时,已经事先注明了设定项目。您可能没有看仔细,但包括注解行在内,郡正式取得大濠先生您的同意了。还有,在注解里填写作业资讯的不只我们,EE公司也是这么做的喔。」
「EE也是……?」
「是的。」
沉默降临。没错,大濠根本未曾关心过装设的细节部分。他所在意的只有交货期限和费用。为了满足客户需求,要做什么样的作业和进行哪些设定,他可以说毫无一丝概念。
室见就是利用了这点。
她也并非一直逆来顺受。专案室——在这种无法携带私人物品的限制下,她想尽办法要留下作业的纪录。储存在座位上的电脑里?还是写在笔记中?不,无论是哪一种都有可能遭到销毁。笔记本会被丢弃,电脑的磁碟也可能被删除。那么该怎么做呢?大濠无从任意干涉的地方,无法删除资料的地点……没错。
只要在实机里留下纪录就行了。
和贝塚交涉完毕后,工兵向室见提出撤退的方案。他隐瞒了藤崎与贝塚的关系,还有具体的交换条件,仅表示Spiritia想要购买网路的业务。说词则是「他们也想扩大业务范围啊」、「你想,资料库和网路之间,不是也有需要相互配合的地方吗(大概吧……)」。这主要是考量到,若坦承告知本次交易的内幕,很可能会激起室见的抗拒心,所以才会这么含糊其词。
然而听完后,室见却语气尖锐地说道:
「你啊,以为NBL会这么爽快地同意吗?」
她的理由很明确。
负责指挥和命令工兵他们骏河系统的,是大濠,他和贝塚分属两个不同系统。在正式员工所不知情的状况下,业者彼此私自进行协调,从督导责任的角度来看是不会被接受的。就算是为了保住颜面,对方也会极力驳斥这个方案。
「那么……我这是白费了夫了吗?」
面对被击沉的工兵,室见向他摇摇头:
「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突然跑去这么建议,对方是不会理睬的。要进攻本城,首先得填平内护城河以及外护城河,也就是将对方引诱至不得不和我们谈判的地步。听好罗?他们说没有叫我们加班,只是分派在上班时间内可以完成的业务,所以并不需要任何的改善方案对吧……首先就来破解这个论调。」
「要怎么做?」
「那还用说,当然是拿出对方绝对无从狡辩的证据。」
说着,她亮出了自己的底牌。一点一点地累积而来的反击手段,对蛮横不讲理的客户报一箭之仇的方法。
(这个人……真是不简单。)
在精神和肉体都濒临极限的状态下,却是冷静地寻找反击的机会。阳奉阴违——这正是企业人士才有的战斗方法。
室见扭曲着脸颊。那白皙的肌肤绷起,露出一种虐待狂式的笑容。至今一直压抑的感情似乎正在慢慢浮现出来。她顶着凌厉的双眸,指着考勤纪录表:
「事情就是这样,我们首先要申请超时部分的加班费。以每小时单价乘以深夜和假日的加成之后……大概会是双倍的金额吧。另外,请让我们提案下悯月以后的增员计划。关于正确的人数还要视作业量而定,希望您能告知大约的估算值。」
「…………」
大濠的嘴唇颤抖,粗大的手指不安地扭动。在喘了好几口气之后,他呻吟般念道:
「加……加班费的给付另当别论……增员是绝对不可能的。这个专案没有那种多余的资金。网路的预算早就已经花光,我们也是牺牲了利润来支付你们的费用啊。」
原先强势的表情崩溃,显露出神经质的一面。那小小的眼睛闪烁不定。面对沉默的大濠,工兵平静地开口:
「那么,前阵子的提议……远端服务窗口,可以请您考虑一下吗?这样一来,应该非常符合贵公司的预算才是。」
大濠摇摇头。
「不行的。我们的保密规定是无法改变的。允许其他公司的连线……怎么想都不会接受。」
「…………」
忽然间,工兵的手被一把抓住,关节粗大的手指陷入肉里,好痛。大濠带着卑屈的笑容望向这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