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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调的冷风拂上脸庞。
白色荧光灯的灯光照亮室内,两名男性隔着矮桌坐着。其中一人是秃头、红脸又留着小胡子的中年男性。绝对不会认错,是我们公司的社长——六本松。另一人是满头灰发、戴着圆眼镜,五官相当慈祥,年约五十多岁的人。那是……Better Media的常务董事?
工兵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呆站在原地。六本松突然扬起眉毛。
「你在做什么啊!」
几乎要让墙壁振动的粗哑嗓子。六本松朝吓破胆的工兵拍打桌子。
「我都听常务董事说了。迁移案完全没有任何的进展嘛?你和室见究竟打算怎么办?」
「怎么办……」
「我已经说明过,办公室延迟迁移会发生什么事情了吧。不是说声『延宕结案日期真抱歉』就可以结束的。不管使用什么手段,即使赔上每个假日和夜晚,无论如何都一定要完成。但是你们却——」
过于激动的六本松开始不停咳嗽,原本泛红的面孔显得更红,直直仰瞪着工兵。
「听说你们也不管专案毫无进度,上次和这次的会议都随便搪塞过去就结束了。你们到底在想什么啊?想要让介绍我们的常务董事丢脸吗!?」
「好了好了,六本松先生。」
常务董事一脸困惑地出言安抚六本松。他尴尬地瞇起稍稍下垂的双眼。
「我不是在说樱坂他们怠慢工作,只是听说进度好像不太理想,才想确认一下状况。或是我们有什么需要改善的地方,也可以请你们告诉我。我找你来是想讨论这个。」
「不不不。」
六本松猛烈摇头。
「我们是站在贵公司的立场代替贵公司与各供应商交涉,如果在此寻求协助就本末倒置了。请信息系统负责人全神贯注在自己本来的业务就好。敝公司的问题必须在敝公司内解泱。」
「……那么,我吩咐我们公司的人继续等候就好了吗?」
「是的,当然。」
听了这些话之后,工兵大概理解状况了。
恐怕是今天会议结束后,客户负责人向常务董事提出了警讯吧,像是「专案没有进展」、「PM没有尽到PM的职务」之类的。接到通知的常务董事传唤六本松(或是六本松刚好因别的事情来此拜访),要求说明事态与改善方法。六本松就连忙把工兵叫来臭骂一顿——大概是这种感觉吧。
工兵稍稍低头,咬紧牙关。
根本就是陷入被动嘛。在专案进度告急一事尚未传遍公司内部前,客户就直接提出客诉。而且还不是现场人员直接提出,是经由上司提出的警讯。六本松应该颜面尽失吧。也难怪他会暴跳如雷。
老实说,想要生气的是工兵才对。无视能力、经验的业务分配,不负责任也不合作的客户负责人,以及提出一堆要求却不动手的各供应商。手上都是这些烂牌,怎么能够好好地决一胜负呢?如果有的话,还真想请你教教我。要我跪下或是做什么都可以,有方法的话就说出来看看啊。
但事到如今全都是借口。不论说什么,都只会加深客户的不信任感和六本松的怒火吧。于是工兵紧咬着下唇,克制满怀的不满。指甲深入掌心,利用疼痛排解屈辱与愤怒。
「……真的非常抱歉,我会整顿专案的状况,迅速采取对策……真的是给您添麻烦了。」
——
结果,工兵被会议和说教拘禁了一个小时以上。
花二十分钟向常务董事道歉后,又转移阵地至咖啡厅接受六本松的斥责四十分钟。等到从漫长的责备当中解放时,工兵早已经身心俱疲。
六本松离去之际指示工兵「每天向藤崎提出报告」。藤崎明明就因为社长取得的专案而无法动弹,真是令人哑口无言。但今天连这种支离破碎的指示都在工兵心中留下深刻的伤痕,无力感和疲倦像沉沙般盘绕住他的身体。
「……」
工兵缩着肩膀走在六本木通上。公文包好沉重。明明减少了发出去资料的重量,却依旧沉甸甸地挂在肩头。
走了一阵子后,工兵停下脚步,握着背带仰望天空。
真可以说是……预料之外。
本来以为自己已经习惯了挫折和修罗场。交货日期吃紧、规格摇摆不定、客户的蛮横。即使社长和室见强人所难,大部分也可以忍耐下来。但是,专案管理的难度和单纯的工程学完全是两个不同的层次。
不管多么努力地推行专案,成员不但没有动静也不肯听从PM的话。但成员的失误却是PM的责任,被斥责「为什么完全没有进展」、「为什么不能好好管理」之类的。结案日期、预算和资源都无法自由运用,这哪里算是「管理」了?不过是麻烦推卸处而已。一股劲地将伴随工作产生的矛盾、问题丢过来处理——
不行了。
工兵喘着气。
再怎么勉强,唯独这次根本没有办法应对。毕竟这是连专业PM都束手无策的工作。像我这种外行人,不论怎么努力也不可能顺利完成。
——下周的例行会议没有进展。六本松的怒吼。
下下周的例行会议也没有进展。六本松的怒吼。
直到上线迫在眉睫时,报告专案失败。六本松的怒吼,违约金产生——
(啊啊。)
一台大型的国道